第6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林歡扯了下嘴角,聲音啞地難聽:「你要去哪兒。」

  「你從來不管我去哪兒,這次也不要管。」

  又是一陣風吹進來,林歡瑟縮了一下。

  好冷啊。

  他輕輕道:「你得告訴我,這次你得告訴我。」

  裴霽笑了聲,林歡聽不出其中的情感。

  「你該走了。」他聽見裴霽這麼說。

  林歡搖頭,他乞求般看向裴霽。

  裴霽猛的抓起他,拉著他就往門口走。

  「不……」林歡使勁推著他的手,腰撞在了桌角上。

  好疼。

  裴霽卻像沒有看到一樣,將他連拽帶扯推到了門口。

  他一隻手打開了門,另一隻手推著林歡的肩膀,以不容拒絕的力量。

  林歡死死拉著門框,他不停搖頭,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他不能走,他不能離開。

  沉默的對峙。

  裴霽拉過門板,強硬地想要將林歡關在門外。

  林歡只是搖頭,他撐著門框的手抓住裴霽的衣角,眼紅的厲害。

  裴霽一手扯衣服,一手去掰林歡 ,可林歡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他拉不開。

  裴霽的眼前逐漸模糊,他看見林歡臉上淌落的淚水。

  林歡。

  他生命的火,他靈魂的絢爛。

  他從不要求太多,林歡可以腐敗,林歡可以愛別人。

  林歡的一生中可以有一個愛他勝過生命,但因被他不斷拒絕而漠然離場的過路人,卻不能有一個用死亡去銘記的愛人。

  那幾封信,他從不打算交給林歡。

  他會帶著寫好的信墜下懸崖,所有的情意,讓自己的軀骸訴說給山谷聽。

  無力感席捲了裴霽的全身。

  他扶著門框,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被心理和生理的劇痛壓垮。

  林歡跪在地上,他那樣慌亂,那樣痛苦,那樣害怕。

  他將自己的胸膛緊貼裴霽的胸膛,感受裴霽哪怕一點點的心跳。

  他犯下的所有罪孽,命運在此刻降下了懲罰。

  林歡曾跟著鎮民,到村莊的教堂去做禮拜。

  那時神父仁慈的看著他,告訴他他的所有罪惡都會被寬恕,而他嗤笑神明愚昧,在神聖之處把靈魂與肉體盡數出賣給了魔鬼。

  終日活在黑暗裡的囚徒沒想到能見到拼命想要帶他離開的人,他嘲笑他的天真,鄙夷他所謂的愛情,把他視作和旁人無甚區別的行屍走肉,明明眷戀陽光的溫暖,卻懦弱地不敢擁抱太陽。

  死亡啊。

  我已經會痛了,為什麼還要帶走他?

  「你說過,我說的話你永遠會聽。」

  林歡揚起脖頸,仿佛他依然驕傲,依然無情。可他顫抖的聲音,和緊抓著裴霽的手,那是懇求的姿態。

  我的話你永遠會聽,那你答應我,活下去好不好?

  裴霽看著林歡,忽然間想起了懸崖上的一場六月的雨。

  他溫柔的笑著看林歡,一如從前,從未改變。

  「我的枕頭下面,有一把手槍。」

  林歡的臉變得慘白,裴霽又忽然覺得,林歡像四點鐘山谷的霧。

  他輕輕附在林歡的耳邊,對愛人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人間太鬧了。小歡,你攔不住我。」

  他閉了閉眼,用輕快的語氣吐出最後的話語:「從今天起,我們不要再見。」台下沒有一點聲音。

  大屏幕放大了兩位演員的表演。

  周弒青起伏的肩,鄒渚清因極度激烈的情緒而繃緊的脖頸。

  演員間的張力達到了頂峰。

  他們有直擊人靈魂的力量。

  任何藝術都需要共鳴。

  電影中的片段被圈進熒幕的方寸之中,而現實的舞台表演卻讓人能夠最直觀的感受到演員所傳遞的情緒。

  每個人都是一台攝影機,脫離了導演固定的視角,自己成為上帝,選擇自己鍾愛的角度去觀察一齣戲。

  在這樣的全神貫注下,沒有人會不被周弒青和鄒渚清所震撼。

  表演藝術的魅力有了實體。

  周弒青絕佳的台詞功底透過話筒被展現的更加淋漓盡致,他演戲地節奏感太好,穩穩的壓住整場戲的步伐。鄒渚清則是太具有感染力和爆發力,讓人根本沒辦法從他身上挪開視線。

  周弒青像是向下扎的根,鄒渚清像是往外開的葉。他們向不同的方向發力,交織卻迸發了更大的力量。

  兩位演員是率先出戲的。

  緊跟著是坐在下頭的另三位導師和旁邊的鄭嘉。

  周弒青看向台下站著的男孩兒,沉聲道:「這次看明白了嗎?」

  何止是看明白了。

  也被罵醒了。

  鄭嘉心裡燎起了一簇火。

  他從最初的熱愛,到後來把演戲只當作謀生和賺取功名的手段。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可他骨子裡的驕矜卻不讓他低頭。

  這是他再一次感受到激情。

  他昂起頭,眼神亮的發光。

  「周老師,我能和您搭戲,再演一場嗎?」

  第32章 海

  鄭嘉仰著頭,看向台上的人。

  周弒青說的沒錯。鄒渚清和他確實是同一種演員。而鄒渚清對角色的演繹,讓他看到了真正的差距。

  他想要再試一試。

  導演在後頭都快樂瘋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