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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和我在一個劇組嗎?」
「這不是我們在不在一起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一講一聽的溝通模式被無休止的爭吵取而代之,愛意在無數小摩擦中被消耗殆盡。
他們通話次數越來越少,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僅有的幾次碰面,也總是不歡而散。
聽著聽筒里傳來規律的呼吸聲,周弒青抬頭看向無月的夜空。
他和鄒渚清的分歧仍舊存在。
這也是他遲遲不肯告訴鄒渚清他現在事業重心的原因。
他要轉幕後了。或許繼續做投資,或許嘗試開始拍攝屬於自己的影片。
放棄他鍾愛了二十多年的演藝事業,選擇和自己的父親一樣,成為影視的幕後工作者。
鄒渚清這個人看著清冷,其實內心裡有一團火。
他對熱忱一絲不苟,對夢想執著不變。
而周弒青外表溫暖,卻有冰冷的內核。
當一段感情讓他看不到未來,他選擇抽身放手,同樣的,當一個事業無法再帶給他成就感與滿足感,他選擇尋求替代。
和鄒渚清分開的三年裡,他堅定自己選擇的道路,用時間沉澱好的作品,不求名,只求藝。他成功了,可他也迷失了。
他用太短的時間獲得了男藝人最高的成就。
就好比你仰望一座高山,你畢生的目標就是翻越它。而當你真真切切嘗試去翻過它,忽然發現它並不高大,本以為要傾盡畢生去登攀的你忽然到達了頂峰。這時候,你的心裡往往沒有喜悅。
而是虛無。
沒有了目標,沒有了動力,記不得來處,找不到歸處。
他手握著三金的榮譽,轉頭四顧卻發現無人分享,連喜悅也是孤獨的。
放棄台前的念頭就是在這時跑出來的。
幫他獲得第三金的影片是他自己出資監製,全新的領域帶給了他不一樣的成就感。
他在許久的掙扎徘徊後,跳下了那座頂峰。
曇花一現與四季常春,人們通常更珍惜前者的美艷。周弒青選擇去做一朵曇花。
但他知道鄒渚清不會理解。
對於鄒渚清來說,熱愛是一切。
在還沒能分清自己和林歡時,因為一個愛字,他沖向了周弒青;在明白了自己對演戲的熱愛後,他選擇不分晝夜地拍攝打磨;
周弒青記得曾經和鄒渚清一起看過Lalaland。
那時的他們沒有一個不覺得男女主的分開毫無道理。
如果Seb會因為Mia的離開而更加堅定夢想,那麼因為Seb丟失初心而離開他的Mia又有什麼理由不和Seb在一起呢?
可當他失去鄒渚清後,才覺得原來俗套的愛情是蒼白真相的糖衣。撥開酸澀甜蜜的外殼,裡面是赤裸裸的事實。
不同選擇的背後,是不同的思想。
當思想無法靠近,心自然而然便相互遠離。
周弒青失去過鄒渚清一次,他不能、也不願承受第二次。
紙包不住火。
總有一天鄒渚清會知道。
他們不可避免的會迎來和三年前一樣的爭吵。到那時,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
周弒青轉身邁進屋子,將巨獸般的黑暗關在身後。他低頭看著閃著光的屏幕,掛斷了通訊。
第28章 人生如戲
鄒渚清起得不早。
他的拍攝接近尾聲,任務不比從前繁重。
這一場要拍劇中的小高潮。
在旁人眼中柔弱無害的莫麗,卻是張永眼裡的殺人犯。
他不敢說,不能說,在道德和私慾的撕扯中掙扎。
當他終於鼓起勇氣向眾人坦白這個秘密,得到的卻是所有人的質疑和反對。
他不知道莫麗用了什麼樣的方法,才讓王成呈的消失變得合理。他只知道言語原來可以那麼蒼白,描繪不出真相的萬分之一。
一條長線,一條短線。
當所有人都說短線比長線長,你是會堅持自我,還是隨波逐流?
包子鋪老闆娘說,她親眼見王成呈上了他的拉貨車,出差辦事去了。樓下樓梯拐角的鄰居說,他前幾天還撞見過王成呈和工友說話呢。余慧娟說,親耳聽見王成呈跟莫麗說要離開好一陣子。
在那麼多人的眼裡,王成呈活的好好的。
那死在莫麗刀下的,究竟是誰?
多少次張永看見莫麗如同往常一樣打扮精緻,從昏暗的樓道里走出,她笑著和自己打招呼,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張永會問自己,一切真的發生過嗎?
或許只是自己的一場夢,或許是自己丟了工作壓力太大產生的幻覺。可當他看到藏在窗簾後的,泛著詭異銀光的天文鏡,他都能真切的回想起每一幕每一幀。
他像一個跳躍於虛假和真實間的搖擺鐘。
陸玖年飾演的小警察就是這時候出場的。
精神崩潰的張永選擇徹底麻痹自己,和所有人一樣站在虛假的那一邊。而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警察偏偏要打碎他苦心經營的夢境。
是,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半場的戲主要是鄒渚清和陸玖年的對手戲。
兩個人都是演技相當不錯的演員,演戲時的張力也強,經常能碰撞出新的靈感。
見到這局面,最開心的是夏凱,最不開心的估計就是周弒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