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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回:「我還真怕他不動,動了才能知道他的天賦,猜出他的來歷。咱們原本不就要抓怪物,你怕什麼?」
……
燕瀾哪裡是怕,是擔心她。
但他端坐於窗下的矮几前,聽著雨打樹葉的聲音,低頭望著「咱們」兩個字,提筆沉默,許久沒有動作。
要抓怪物的明明只是他。
可從她的態度里,似乎成了她的責無旁貸。
燕瀾不懷疑她是真心想為他分憂,更信任她的勇敢善良,不可能對危險怪物坐視不理。
但若只是如此,以姜拂衣的冷靜,她會量力而行。
燕瀾真正擔心的是,她為了向他證明石心人無害,能夠在人間行走,而失去以往的謹慎,太過拼命,遭受傷害。
卻又無法言明提醒。
像是說她為了救母和生存,在刻意討好他。
雖然,她可能確實存了一絲絲這樣的小心思。
燕瀾思量再三,落筆:「我是很害怕。」
姜拂衣很快恢復:「你怕什麼?」
燕瀾工整的寫:「我害怕你為我付出太多,為世間安穩付出太多,會令我無法正確判斷你的母親,失去自我,忘卻祖訓,違背原則。」
姜拂衣:「你才不會。」
燕瀾:「你若認為我是個絕對正直無私的人,之前就不會存心來引誘我,試圖將我收為己用。」
過去一會兒,姜拂衣回覆:「可我不是放棄了麼,又提,我不要臉面了?我懂你意思了,放心,我會遵從本心,量力而行,不會逞強,不會令你難做。」
燕瀾看完之後正在回復,同歸再次震動。
姜拂衣換了張新的宣紙,又寫:「其實我之前引誘你,並不認為你會因為我違背原則。大哥可能沒那麼無私,但絕對正直。而我的底氣,在於我不認為我該被封印,不會折損你的正直。我只想拉進你我之間的距離,讓你有耐心多了解我,才會信任我。」
……
人心雖然隔肚皮,但了解並不難。
欠缺的從來都是耐心。
姜拂衣忌憚他,有求於他,對他自然不缺乏耐心。
想要他的耐心,最好先得到他的心。
這是她原本想走的捷徑。
可惜她下不去手,也沒有外公和母親的本事。
燕瀾許久才回:「那麼,你我現在的距離,你覺著夠了麼?」
姜拂衣嘟起嘴唇,將羽毛筆夾在鼻子和嘴唇中間,舉起宣紙,凝眉思索。
燕瀾是不是話裡有話?
人有時候也不能太坦誠,被燕瀾知道自己試圖引誘過他之後,他就變得怪怪的。
總是草木皆兵,小心翼翼試探她。
姜拂衣心中不悅,奮筆疾書:「不夠,我覺得還可以再近一些,這幾日我將那本講神交的古籍看完了,懵懵懂懂,極為好奇,咱們得空一起練練唄?」
這次等了好久,也沒見燕瀾回。
嘖,意料之中。
姜拂衣在腦海里想像一下他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聲。
不用解釋,燕瀾也知道自己是在逗他。
「阿拂。」
凡跡星的聲音陡然響起,「你在那傻笑什麼呢?」
姜拂衣趕緊站起身:「凡前輩,您和女凰聊完了?」
凡跡星施施然上前,此時才有空糾正她:「你還稱呼我前輩?」
這就很尷尬,姜拂衣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他,想起他在女凰面前說自己是他的義女,便先改口:「義父?」
凡跡星沒說行不行,先提醒她:「女凰丹田受損,除了動用醫劍,我還得煉幾顆丹藥給她,至少需要一兩個月,你在山上小心些,不要離我太遠。」
這飛凰山連綿不絕,植被茂密,「山里藏了個人仙巔峰期的劍修,可能還有其他高手。劍只對劍敏感,旁的我感知不到。」
姜拂衣不覺得意外:「因為山體內部可能封印著一個大荒怪物,那些高手,大概是被怪物釋放出的天賦吸引而來。」
凡跡星:「是什麼怪物?」
他向來只醉心醫道,對這些紛爭毫無興趣。
但得知仙女是怪物,自然要多了解一些。
姜拂衣聳肩:「在不知道天賦的情況下,燕瀾無法判斷怪物是誰……」
她拉著他坐下來慢慢聊。
講了講大荒時代九天神族和始祖魔族的恩怨,又說了說兵火、獨飲擅愁幾個接觸過的怪物,以及尚未見過的絕渡逢舟。
凡跡星默默聽她講,對怪物的天賦有了個大致了解。
他心里清楚,姜拂衣會這樣不厭其煩,是怕他因為不懂,著了飛凰山內這只怪物的道。
莫說是被伴月影響,他內心看待姜拂衣,如同女兒一般。
這樣一個從心底為他打算的孩子,豈會不喜歡。
凡跡星是一條具有騰蛇血脈的魔蛇,獨居動物,自從有意識以來,就活在陰暗潮濕的地底,周圍只有他自己,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
而他這個種族,因為陰險狠毒的標籤,一貫遭人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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