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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聽他此言皆有些肉顫心驚,原先瞧著體面的道路霎時間變成了一條來閻王來索命的灰色上吊繩。
那道士瞥了眼眾人惶惶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繼而又故作深沉地高談闊論一番,同眾人詳細說了人柱獻祭之事。
有人顫顫道:「可之前您不是說過段時日才……」
「本道也沒法子,得奉土地他老人家的命令。」道士不悅地皺眉「若非我跟他老人家求情,你們前幾日便得送命!」
眾人大驚失色,忙跪下給那道士磕頭,道士又從中收了不少好處費,才與他們約定好今夜便舉行獻祭儀式。
夜色深深,星月入寂,昏天黑地中窺不見一絲亮色。
人們帶著自己一家老小,在大榕樹下同道士一齊敬神後,偷偷啟動那被暫置於旁側的笨重攤鋪機。將鋪攤機開到路面上,眾人聚合到一處,與家人的手相握,緊張地等待道士做出選擇。
道士在人群中來回踱步,他路過一次,那人的心便隨之停滯一次。繞了幾圈,道士終是做出了最後的抉擇,在一人身旁駐足。
沒被選上之人懸著的心徹底放下,轉而去尋到底是哪個倒霉蛋被選上了。這回可大出他們所望,本以為土地公會選平日裡正事不干,轉吃喝嫖賭調戲良家姑娘的混混,他們幹的壞事最多,最缺德。
未曾想竟選上了一個鄉里鄉親都公認的老好人,他的妻子,便是領主大人白日裡剛問過的那位美婦人,接到消息後崩潰的抱著丈夫痛哭。
丈夫卻安撫她言道選了他,他們家女兒和她遂都能好好的活下來,亦用不著擔心以後被當人柱獻祭或是走在路上半途被妖魔襲擊。
美婦人卻忽得疾言厲色,朝著道士慍道:「人柱這事兒到現在為止光是你一人所言,領主大人可從來沒有說過人柱一事,憑什麼咱們都要按你說的做!」
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屢屢傳來附和之聲。
「是啊,人柱的說法一開始是從王家村里傳開的,人可沒說真要搞什麼獻祭,後邊都是道士補的。」
「那媳婦說的有道理,俺也開始懷疑了,萬一是假的,那俺們豈不是白白送命。」
道士見眾人似有動搖之意,清清嗓子震聲道:「本道可是凌雲道親傳首席大弟子,本只是見蒼生悽苦特來挽救,你們竟然如此冥頑不靈,那便隨你們去罷了!」
眾人見道士欲走,又上前去挽留,那丈夫不願自己的妻女未來會遭遇任何不測,牽著婦人的手真摯道:「環兒,你就放我去吧,不是我便是你跟小瑩,」
「可……」那婦人閃著淚花還欲說些甚麼,轉而盯著道士「我瞧你有些眼熟,你真是凌雲道傳人?」
道士眉毛上下亂飛,朗聲道:「不然如何?小小婦人懂什麼。時辰到了,若不再快些,他老人家收不到人柱,下次就得加倍奉還。」
那丈夫遂走至道路中間躺下闔眼,此處已被平地機清理整平,只待鋪澆機往上傾倒料子。
攤鋪機操作台前之人亦不願瞧這殘忍一幕,將車開至他跟前,一狠心按下鋪澆按鈕。
可那攤鋪機卻未如眾人所想那般,將那厚實嚴密的水泥澆在丈夫身上,反而停在原地一動不動。駕駛位上的人又不信邪重按幾次,甚至用手去捶打,機器皆毫無反應。
霎時間眾人皆慌了神,共同望向那道士,道士亦是一臉迷惘,旋即穩住心神同眾人道:「都怪你們說了些惹怒土地公的話,我本好言相勸,誰知你們竟無人相信,這下可好,機器出了故障,你們該如何同領主大人交代?」
眾人一時皆驚慌失措,道士觀其色,亦要再言幾句,卻被不知從哪飛射出來的一張大網給圈住,竟被其牢牢錮在原地!
「誰?誰敢對付我這個凌雲道傳人!」道士在網中如困獸猶鬥,撕扯著網線,卻連一個網眼都無法使之變形。
「喲,你還記著我是領主大人這事兒呢,凌雲道親傳首席大弟子?」
眾人不由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源頭——竟是提著把重長槍的盛荷蓱!
道士網內嚇得快要尿褲子,領主、領主大人怎麼真來了?!
第56章
眾人看一眼盛荷蓱,又看向倉惶不安被網圈住的道士,當下便明了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可惡,這臭道士居然欺騙俺們!」
「我就說怎麼怪怪的,這傳說俺們家老頭子都沒聽過這般詳細的,合著全是道士編出來誆人的!」
「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道士呢,也厚著臉皮敢叫俺們去送命。」
那美婦人趕忙將丈夫拉離即將鋪路之處,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塵,將女兒抱入懷中,一家三口聚在一處,眼神中儘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盛荷蓱走至那道士跟前,發現他的衣擺下似乎溢出些液體將道袍沾濕,旋即嫌惡地離他遠了些,單用根電棍在他身上擊打,逼他說出實情。
那道士被電棍打得不斷發出痛嚎,這才承認他並不是什麼道士,而是從隔壁縣逃荒來,在領主手底下幹了些粗活,卻不想一輩子幹這些,便存錢買了身道士裝扮出來招搖撞騙,沒想到竟耍得幾人都信了他,遂自稱原乃正陽國第一大道觀凌雲道中弟子在領地內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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