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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忙..忙到晚上,飯都不吃也得上趕著替人家餵貓來,一天兩頓不帶缺的。”
這話酸味過重,黃矛有點不耐煩:“你別說沒用的,這是他有事兒自己不能來,讓我幫忙的。”
“嘁,不就是有幾個錢嗎?我呸!”光頭往地上吐唾沫,“有錢了不起啊?我早就看出來了,那天租房,他爸都不帶正眼瞧咱們的!盛尋能瞧得起我就怪了。”
黃矛抱住胳膊:“我有點聽不下去了。”
“怎麼,你嫌難聽,還有更難聽的呢!”光頭瞪大眼睛,“別人挑撥幾句你就跟我散夥,不就是有錢嗎?有幾個臭錢你就上趕著給人家當狗,你當吧,老子不稀罕!”
他一邊念叨著“我不信沒你我還不行了”的氣話,大步往外走,黃矛喊好幾聲也沒停住他的腳步。
灌木叢里一雙閃亮的小貓眼向他發射光波,他無奈地攤手。
“你說他是不是仇富,你爹哪兒瞧不起他了?”
白貓在樹叢里鑽來鑽去,換個離他遠點的位置將空碗甩出來,砸在地上哐啷一聲,黃矛忍俊不禁。
“忘了,咱家少爺還得喝水,我這就給你倒啊...你別費勁往窩裡叼了,我這就走,叫你媳婦兒出來喝吧。”
可惜貓聽不懂人話,白貓尾巴甩一甩,夾著嗓子喵一聲催促他快點倒水。
黃矛擰上瓶蓋,自言自語:“我沒覺得我在當狗啊?”
*
除夕夜,光遠寺內的鐘聲空泛,不絕於耳。
戴著口罩和帽子的魁梧身影鬼鬼祟祟跨進灌木叢,攥緊手裡的木棍子,眼睛四處搜尋。
很快,他就注意到廢棄的排水管,這管道一頭斜扎進地面,外面一小截露在外,走近了還能聽到小貓的細細叫聲。
他轉頭瞧一圈,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放下心來,光遠寺的後門遠在路對面,此處被高壯的樹和灌木叢遮擋住,很是隱蔽。
隨著他腳下枯枝輕響,管道里竄出一隻白影,渾身的毛都炸起,朝他哈氣,背緊緊弓著,尖爪都伸出來,扎進鬆軟泥土。
他嗤笑一聲:“小玩意兒,看你就來氣。”
木棍攜著罡風砸下去,白影靈巧地躲開,在他的手背凌厲撓出三道血痕,立刻往外滲血珠,他怒極狂罵。
“我扒了你的皮!”
貓的警告叫聲越來越尖利,竄來竄去就是不讓開水管的洞口,他乾脆不理白貓,打開手電往水管裡面照。
“呦,原來這麼多呢?”
橘貓的瞳仁豎成一條縫,幾隻小貓在媽媽身邊眼睛都沒睜開,哼哼唧唧像小老鼠似的,絲毫察覺不到危機即將來臨。
橘貓的嗓子裡發出威脅低吼。
“鐺——”
光遠寺的鐘聲空靈,滌盪農曆一年中最後的夜晚。
父母和祖輩都已經去祈福,盛尋和哥哥默契延緩步速,落在後面。
“你真要回去啊?”
“嗯。”
荀錚躊躇,小心翼翼瞧他臉色:“但是我聽媽說,余照家都搬走了...你還去幹什麼?”
“我還有事情沒做。”
“什麼呀?”
盛尋久久不說話,荀錚心裡發毛:“不能跟我說嗎?”
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荀錚只能從兜里掏出貓糧和水,叮囑道:“我昨天跟黃矛說了,今晚不用他來喂,你自己來。”
“我還沒見到小橘的五隻小貓長什麼樣呢。”
平時聽見他呼喚很快就會跑出來的小白,今晚久久沒見。
“早晨黃矛餵的時候它在嗎?”
“要是不在,黃矛肯定會跟咱們講的吧。”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灌木叢實在跨不過去,荀錚見狀安撫地拍拍他胳膊。
“你在這等我,我去裡面瞧瞧。”
沙沙的腳步聲後,一束光線穿透黑夜,荀錚直起腰,無言與他對視,夜風拂過,盛尋的心瞬間凍結一片。
“它們死了。”
盛尋不敢確信地張開嘴,又徒勞合上,咬著牙搬動酸痛的身體邁過灌木叢,彎腰太痛,他乾脆跪伏在管口,努力低頭往裡看,撲面而來的濃郁腥味。
他的兩個小貓友一動不動躺在管道里。
小白在靠外的位置,鮮血淋漓,兩顆牙若即若離地留在牙床,嘴邊白毛迸濺到血跡,是爭鬥到最後一秒的模樣,它斜斜躺著,似乎是被扔進來的。
他抖著手將小白抱出來,曾經鮮活可愛的小生命,如今在他的手心裡,死狀悽慘。
要去抱小橘的時候,生命力流逝到最末端的橘貓發出微弱的吼叫,盛尋鼻子一酸,連忙扭身跟荀錚講:“小橘還有救。”
“是我。”
棕色貓眼只有瞳仁移位置,它盯著盛尋許久,沒有一點反應。
它的爪子在身前扭曲地翻折,是被活活砸斷的。盛尋乾脆整個上半身都鑽進去,安慰它:“別怕,咱們看過大夫就好了,他們會把你治好的.....”
“喵。”
燭火跳動得微弱。
盛尋不敢使一點力氣,柔聲:“不怕啊,我抱你出去。”
他不知道貓有沒有迴光返照,小橘費力地用折斷的爪子往裡爬,中途因為疼而趔趄,臉著地趴著,呼哧呼哧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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