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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她鼻子一酸,咬緊嘴唇內側的肉,盯著坐回駕駛位的盛尋不說話。
“怎麼這個表情?”
還沒等他抬手,余照就撲進他的懷裡,摟住盛尋的脖子不鬆手,放任自己沉浸在恐懼的餘韻里,無聲掉眼淚。
盛尋親昵地埋首在她頸側蹭蹭,柔聲安慰:“做噩夢了?”
直到她泄出一絲哭吟,盛尋才驚奇地攬住余照肩膀跟她分開點距離,低頭看她紅腫的眼睛,面帶心疼抹去濕潤眼淚。
“好啦,夢到什麼這麼傷心?做夢而已。”
“抱著我。”
盛尋一手摟背,一手撈起她的腿彎,將她抱到自己腿上,用下頜親昵蹭她的額頭,親密無間的擁抱緩解一部分靈魂被灼燒的痛苦,將絕望的瀕死感抵擋在懷抱之外。
她合上淚濕的睫毛,抽噎著流眼淚。
“這是哪兒啊?”
“咱們倆私奔的路上。”
“神經病吧你。”
她報復地將冰冷手指搭在盛尋的溫熱後頸,看他沒反應,還要往下伸,卻被攥住了手腕,帶到唇邊印下珍惜的吻。
“牛翠英現在在哪兒?”
盛尋拍她肩的手停頓一秒,聲線平淡:“死了。”
“不是你殺的吧?”
“那我現在應該在畏罪潛逃。”
她輕輕哼一聲,察覺到盛尋的手機進來一通謝淑梅的視頻通話,想要回到副駕,卻被盛尋緊緊摟住動彈不得。
“沒事兒,肯定是甜甜。”
屏幕里甜甜戴著小小香芋紫漁夫帽,穿著棕色可愛背帶褲,搖頭晃腦。
“怎麼這個打扮,奶奶帶你出去玩了?”
甜甜奶里奶氣:“莓莓。”
“草莓怎麼了?”
謝淑梅在畫外為他解惑:“你閨女說,剛才我帶著她跟草莓一起下樓放風了。”
“回家就追著我念叨你們倆呢,我估計是想你們了,什麼時候回來?”
“這邊下雨,天氣不好耽誤一會兒,再有兩三個小時我們就到家。”看到甜甜湊近屏幕,盛尋眼睛彎彎,“今晚就在奶奶家住吧?行不行?”
孩子哼唧兩聲,扭扭肩膀。
余照不滿意地在屏幕這頭擰一下盛尋的腰,盛尋立刻滑跪:“接接接,馬上就去,睡個午覺,醒過來爸爸就去接你。”
掛電話前他又叮囑:“草莓哥哥年紀大了,你別欺負哥哥,知不知道?”
盛尋將手機放回支架上,朝她聳肩。
“想要點二人世界真難哪。”
“胡說八道。”余照用胳膊拐他一下,“草莓多大了?”
“草莓是2010年的2月份出生的。”
“記得這麼清楚?”
他用手摩挲余照的耳後,微微用力迫使她揚起頭,溫柔眷戀地輕啃一口她的唇瓣,隨後討好地吮吻,鼻息交錯,滿是愛意的在唇齒間呢喃。
“怎麼會不記得呢,那是咱們分開的時間。”
*
“圓圓!醒醒!”
濃煙繚繞,忽明忽暗之間,只余盛尋焦急的臉。
每一次呼吸都被抻長,變得艱難,那點微弱的氧氣從鼻腔鑽進來,還沒游到肺就消散了,連鼻子都火辣辣。
余照頭暈腦脹,大口喘息,後知後覺自己嘴上的膠布消失。
“剪刀在哪兒?家裡的剪刀在哪兒?”
她徒勞地張張嘴,嗓子最後一絲水分也被榨乾,嘶啞得說不出話來。
陷入一種虛幻的狀態里。
她失去對周圍環境的敏銳感知,聲音、氣味、畫面都像是隔著熒幕席捲而來的,所以被盛尋緊緊護在懷裡幾秒後,她才後知後覺剛才有重物砸地的聲音,還有盛尋的咬牙聲,將痛哼悶在了喉嚨里。
似乎是察覺到她狀態極差,盛尋不再寄希望於她,抖著手在衣櫃裡扯了什麼,面對門外熊熊燃著的火猶豫片刻,彎腰鑽了出去。
“咳咳...”
她的衣櫃門什麼時候被燒掉的?孤苦伶仃地躺在地上,兀自燃燒著。
有無數隻螞蟻在胳膊上亂爬,她雙臂僵直,發現有冰涼的東西貼著自己的臉頰,於是暈頭暈腦去摸。
是盛尋的手。
他把毛巾打濕,捂著她的臉,靠在牆上蜷著腿將她護在懷裡,兩個人一起蜷縮在房間僅剩的安全角落。
手指沒力氣,她扒拉盛尋的手,看到他發覺自己醒過來,給了她一個苦笑,下一秒也咳嗽起來。
“我..”他嘴唇發白,“沒法帶你出去了...”
到處都是噬人火苗,煙嗆得像是同時燒起來幾十斤辣椒,她咳嗽一下盛尋就使點勁捂她臉上的毛巾,自己垂著頭費勁呼吸。
余照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掰開他的手指,將臉上的毛巾展開想要一人一半,卻絕望地發現毛巾只有貼著她臉的那一半是濕潤的。
盛尋有氣無力:“家裡停水。”
不,不可能停水,停水會提前有通知的,早晨根本沒聽到爸媽說,老式樓房的水閥都在樓道隱蔽的小門裡,想必是,牛翠英還把水閥關了。
沒時間細想。
余照心臟狂跳地把毛巾捂在盛尋臉上,他外套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只穿著裡面一件白色衛衣,滿頭的汗,偶爾會整張臉都皺起來,緊緊咬牙,像是在抵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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