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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疑著看屏幕,除開區號,是七位數字的連串號碼,既不是手機號,也不是座機號,更像是公共電話。
距離撥過來的時間已經過去15分鐘,還要撥回去嗎?
是盛尋打過來的預感愈演愈烈,余照關緊門,將手機貼在耳邊聽。
果不其然,那邊是盛尋的聲音,他不受控制的牙齒打冷戰,勉強笑笑:“你再不打回來我就走了。”
即使沒有站在他的身旁,余照也能想到隆冬時節里的電話亭該有多冷,四處灌風不說,電話都該是冰手的。
“你是傻子嗎?打不通就明天再打啊。”
“明天來不及了,我主要..咳咳..”他咳嗽兩聲,聲音立刻就啞了,“這個假期我都不能去你家了,余照。”
聽他咳嗽余照眼眶泛酸,連忙面朝衣櫃,將手覆上去,佯裝自己的注意力全都在纖細手指上。
“為什麼?”
“我爸媽給我找了個假期工,得去江淮。”
“這麼遠?假期工哪兒都有合適的呀,幹嘛去江淮?”
“我也是這麼跟我爸媽說的,但是他們沒同意,所以我今天一直在家收拾東西,明天上午十點的火車出發。”
余照張張嘴想說什麼,但又發覺說什麼都徒勞無用,這是盛尋給她的通知,他們都知道,她沒辦法改變,盛尋也沒辦法改變。
“那你帶什麼了?”
“嗯..就一個背包,據說江淮很暖和,穿不上棉服,所以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帶上證件,就沒了。”
“寒假作業呢?”
說起這個盛尋也無奈:“只能回來寫了,那邊過年會放假。”
他們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余照掛了電話,簡單跟顧江帆複述情況,就伸手去摸衣柜上落了灰的小小行李箱,比預想中的沉,使她沒拿住脫了手,發出一聲沉悶咚響。
林美珍敲敲門:“什麼東西倒了?”
“沒事兒,媽,翻翻我的衣服,我找件外套。”
“輕點吧祖宗,想一出是一出,這麼晚了,樓下的叔叔阿姨肯定被你吵醒了。”
人來人往,年關將至,平日沒有人流量的小小四線城市也重新活躍起來,清河火車站只有兩層,安檢過後就是寬敞的檢票大廳,分成三個候車室。
送顧江帆上了客運大巴,余照才急匆匆拎著箱子往火車站趕,人群里排隊不免心急,幾乎是數著秒踏進位於一樓的第三候車室,在烏泱泱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等待她的盛尋。
明明只隔了一天,卻恍惚有好久沒見的錯覺。
“還有多久檢票?我來晚了,路太滑司機不敢開快車。”
盛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還有一個小時呢,不晚。”
座位上的旅人早就飽和,她把盛尋拉到側邊角落,在打地鋪休息的中年人旁邊站定。
“我給你準備了點東西,還有空地方,等會你背包里的往外挪挪。”
盛尋蹲下來瞧麻利拉開行李箱放平的余照,眼神在行李箱和余照淡定的臉頰上游弋好幾遍,來往路人俱是行色匆匆,可此刻眼前的人為了他停住腳步,給他傳遞一份從未體驗過的關懷。
他不知所措,覺得自己像個呆鵝。
“你手機充電了嗎?”
盛尋點點頭,今早出門前,盛立業將自己的手機借給他,盛尋在家門口握著油光鋥亮的手機,聽牛翠英叮囑,無外乎是那些發了工資就打回來的事兒。
“你之前沒住過宿舍,去了什麼都得現買,我給你帶的這些洗髮水沐浴露、毛巾梳子都是按照不占地方挑的。”
盛尋只是瞧著她,沒有講話。
“這個是最重要的。”余照拍拍冊子的封皮,“高中必備古詩詞全解,還有注釋呢,你閒下來就背背必修二的,權當預習,開學了就不會像上半年似的,考語文這麼費勁。”
她滿意地把箱子合上,推到盛尋手裡,一袋零食啪地砸上去。
“這些在車上吃。”
盛尋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攥著箱子提手的手指泛白,如果借著臨別的名義給她一個朋友間的擁抱,她會推開自己嗎?
冬季衣服都厚重,他恨不得只用一顆隔著薄薄皮膚的心去貼著余照,這個高度,如果把她擁在懷裡,側頭就可以親到她軟軟的耳垂。
靜默幾秒,盛尋緊握的手掌泄了力氣,輕拍兩下橫杆。
“謝謝,這麼費心為我準備東西。”
“咱們不是同桌嗎?”余照眼神閃亮,帶著點看你怎麼回答的神色,“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盛尋咬著嘴唇內側的軟肉,讓自己柔軟的下唇都噘了起來。
“我真不想去江淮。”
“說什麼傻話呢?你現在人都在火車站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嗯。”盛尋小聲嘟囔,“我記住了。”
“你不是說有人跟你一起去嗎?”聽到余照這麼問,盛尋回過頭去尋找自己剛才坐的位置,給余照指方向。
“那個紅羽絨服的黃毛兒?”
盛尋搓搓後頸:“是他,我大舅的朋友開了個人才介紹中心,其實就是給別人介紹工作的,他說這個廠子就適合我跟黃矛這種年輕人去,熬得住,掙得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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