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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趙聞道的話頭重新拋回來,聶縈卻是個只要能達成目的,心思粗疏到沒神經一樣的人,眉開眼笑地說:“不為難!我們這位趙師弟正有一樁生……人生歷練之道,要去絕雲峰履行。”
“人生歷練之道?”白夫人疑惑地問,趙聞道被聶縈在心裡催了一句,站起來一臉端莊地點頭:“正是,所謂大道三千,我之修行,正在人生二字。”
白夫人顯然不能質疑別人的道心,再說聶縈說的也沒錯,既然她自己都不怕酷寒,爭著要去,還正好省下白家的人手。
“娘,我也要去。”白玉雪迫不及待地說。
以聶縈的想法,白玉雪這段時間的歷練可是夠夠的,不管是風雪獸群還是雪蛟,都是生死關頭打過滾的,按白夫人對他的寵愛,萬萬不可能再答應讓他外出。
孰料白夫人雖用疼愛的目光看著小兒子,卻是一口答應:“就知道你閒不住,一起去罷,正好都是熟人。”
白玉雪歡天喜地地答應了,兩方又說了幾句閒話,聶縈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夫人,白家在極北之地多年,有沒有見過一位白衣劍修,眼睛上常年蒙著一條絲綃,好像是……被雪原刺傷過眼睛?”
思索了一陣子之後,白夫人搖搖頭:“並無,白家幾乎沒有劍修。”
聶縈不死心,拼命回想了一陣子,心裡一動,想起一樣細節,又問:“他身形高挑,腰間常掛著一個烏銀的香囊墜子,裡面有一粒綠色寶石滾來滾去,雖然小,閃閃的很漂亮。”
白夫人鎮定的目光和她對視,再度搖了搖頭:“未曾見過。”
雖然在意料之內,聶縈還是有些失望。
哎,她的阿右啊,到底在哪裡?再不出來老婆都要被搶走了。
救命如救火,當天大家就收拾東西啟程,雪原冰山綿延千里,絕雲峰為了趕路,出動了一艘葫蘆樣的飛舟,勉強能塞下所有人。
江小皮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不多,上了飛舟就找個地方盤膝入定安神去了,白玉雪最初和絕雲峰弟子照了個面,然後就安靜地坐在江小皮對面,默默守著她。
葫蘆里上下兩截,床桌椅蒲團齊備,小房間模樣,飛起來安穩溫暖,從一側的窗口看下去,竟有旅遊之感。
聶縈一輪調息過後,心思忽亂,無法再次入定,她越想越煩,站起來躍到中間艙門,攀到葫蘆外緣,愣愣地看著前面發呆。
葫蘆飛行的高度在積雪雲之上,這裡除了罡風激烈,倒是天晴萬里,半夜時分一輪偏月高掛天際,映照著無邊無沿的灰色雲海,這一刻聶縈陡然而生寂寥之心。
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確,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結果能否實現。
她要找的冰魄寒山事關修為,到現在還沒有一點線索,她要殺的謝玄素就在身邊,懵然無知,隨時可以取命,但仙界未必不會再出一位大氣運的仙尊。
一心要找的屬下,一個憊懶油滑還戀愛腦,另一個完全沒下落。
唉,真是愁人。
背後艙門打開,謝玄素走了出來,安靜地在她身後一步之遙坐下,什麼也沒說,就這麼默默地陪著她。
“小謝啊。”聶縈抬頭看著彎彎的月牙兒,苦惱地問,“你聽沒聽過一句話,人不能兩次跨入同一條河。”
謝玄素謹慎地說:“未曾,但這句話粗聽無稽,細想卻大有深意,必是位大能所言。”
聶縈轉頭看著他,仙尊謝玄素十八歲金丹,此後一直保持年輕容顏,但千年後的謝玄素和此刻安靜坐在她後面的謝玄素,面容雖然一樣,神色卻殊然不同。
就好像葫蘆里的江小皮,和千年後的江牧雲除了一張臉相似,也沒有任何相同。
“我是說,如果……”聶縈斟酌著字句,“如果我將來修煉成仙,有倒轉乾坤的本事,能回到宗門大比的那個時間,你希望不希望……我能扭轉你的命運?”
謝玄素平靜地看著她,黑眸里毫無波瀾,思索一陣子,搖了搖頭:“修行之人,不能想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易生心魔。”
“假如嘛!假如!”聶縈焦躁地說。
“大師姐。”謝玄素目光深邃地看著她,“我接受自己的命運,即使要逆天改命,也是通過自己的雙手,自己的努力去實現,而不是寄託於倒轉乾坤,重新再來。”
月光下他的聲音誠摯,娓娓道來:“更不用說,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我扭轉命運的前提是遇不到大師姐,那我情願不要。”
聶縈默然,在謝玄素本來的命運里,確實沒有她。
她在魔界兇狠廝殺,跌摸滾打的時候,謝玄素在兩忘門一路順暢,青雲直上,師長愛護,同門尊崇。
他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千年之後,而不是現在,已經同生共死,交託後背。
這麼說來……改變就改變了嘛!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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