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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督軍從小疼愛夏余意,委實將他當小兒子養,逢人便說這小孩兒討喜。雖對穆斯年嚴厲萬分,見了夏余意卻巴不得將人捧上天,直對他保證進軍校就一句話的事兒。

  夏余意無疑是心動的,可他愣是強忍了三日,都沒讓穆督軍帶他過去。緣由大概連他自己都理不清,想見又不敢見,只能將這一切歸結為,或許他已經習慣了和哥哥見面的頻率。

  可他似乎忘了,擱以前,和哥哥天天見面才是他的習慣。

  「嘿!」李祺突然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嚇了他一跳。

  夏余意全身一顫,一回頭就見李祺和彭迪兩人笑得直扶著腰。

  「夏夏,你還真不禁嚇!」李祺笑道,朝彭迪挑了下眉。

  夏余意緩過勁兒來,扯出一絲笑容,「你們還沒回去呢?我剛想事情呢,沒注意。」

  雪天難走,學校提前下學,房叔也是臨時接到通知,正在趕來的路上。

  「要走了。」李祺提了下肩,將背後那個鼓鼓囊囊,掛了只黑色泥陶犬的書包展示給他看,「你還在等下人來接麼?」

  「在等房叔來接。」夏余意糾正他,隨即跟他們揮揮手,「明兒見。」

  「明兒見。」

  人一走,就又剩夏余意一個人,好在房叔來得也快,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夏余意便在樓上瞅見房叔的車停在門口。

  「房叔兒!」夏余意踩著雪走得飛快。

  「哎呦,小少爺,您慢點!」房叔趕忙撐著傘上前,順帶接過他的書包。

  「沒事。」夏余意朝人一笑,掃掉身上的雪,「您來得好快。」

  寒暄了兩句,夏余意就要上車,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雪地上躺著一件格外扎眼的物件,看著看著只覺得眼熟。

  那個東西他才見過,正是李祺掛在書包上的吊墜。

  「怎麼了,小少爺?」房叔跟著他一同蹲下。

  夏余意沒回話,拾起吊墜便起身四顧左右。李祺前腳剛走,而且他記得李祺一向是和彭迪結伴回家的,該是還未走遠。

  突然,他眼前一亮,發現李祺和彭迪正要從往學校左邊那道巷子拐進去,他溜得快,只留了句:「房叔兒,我去去便來!」

  他沒帶傘,房叔追不上人,卻也不可能留人獨自冒雪前往,便撐著傘在後邊追。

  巷子挺深,夏余意拐了彎,發現前方兩人尚處於巷口處的交叉路段,嬉鬧著往右拐了去。

  好在他趕得快,很快便趕上了,就在他聽到拐彎處的談話聲,正想喊人時,卻被一聲「傻少爺」唬得僵住了腳步。

  李祺戲謔道:「夏余意只是個傻少爺,不過恰巧生在夏家罷了,但凡命不好出身差點,都能被誆去賣錢。」

  第15章 俊俏少年郎

  飛雪無情地打在夏余意肩頭,他將泥陶小黑犬緊緊攥在手中,突然覺得有些冷,止不住打了個寒戰。

  對話的那兩人嚼舌頭根正入迷,全然沒意識到有人靠近。

  彭迪笑話他:「你瞧他剛才那樣,呆不愣登的,被嚇到了還笑得出來,想想就覺著好笑。」

  「可不是。」李祺贊同道,「我爹娘不知咋想的,學期初便讓我去巴結他,好讓我們家跟夏家牽上線。我那時真是蠢,竟覺得他可憐,無法分清別人是虛情還是實意,到頭來發覺蠢的是我自個,送給人的生辰禮物轉頭竟到了他家下人的手裡。」

  夏余意聽著一愣,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接著就聽彭迪訝異道:「啊?還有這事兒?」

  「哼,拿不準你家送的東西也入不了他的法眼,進了他家下人的口袋呢!」李祺忿忿道。

  彭迪:「怎的說?」

  李祺:「就前兩日,我不是沒來麼」

  彭迪:「對啊,你不是發燒麼?」

  結果李祺一笑,「哪能啊?我裝的,後邊從家裡溜出來了。」

  「啊?」彭迪瞪大了眼睛,「那你去哪?還能逃學?我也要試試。」

  「下次帶你一起。」李祺仗義道,「最近東城區那家海絲紗莊人氣兒高得很,聽聞很快就能壓夏家紗廠一頭嘍,我一直想去瞧瞧,奈何我爹娘一直不許我去,說要避嫌。」

  他一臉可惜,嘖嘖搖了兩下頭,補充道:「你猜怎麼著?我剛要進去,就見他家下人鬼鬼祟祟從裡邊出來,那下人我認識,上回生辰宴見過,好像叫......叫權子。」

  「權子啊,聽聞還是夏老夫人身邊兒的紅人呢。」彭迪附和道。

  李祺:「我覺得不對勁兒,就跟他走了一段兒,結果半途就見他舉起手來看表,嘴裡念叨著什麼,小少爺給的表就是管用,險些誤了時辰。」

  彭迪:「後來呢?」

  李祺模樣微怒:「哪顧得上後來?我一瞧那表正是我家送的,氣都氣飽了,轉頭便走了。」

  彭迪反問他:「確定是你家送的那隻?」

  李祺瞪了他一眼,末了他伸出五根指頭,「千真萬確!那表值這個數,我求了爹娘好久都沒買給我,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五十大洋?」彭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李祺點點頭,輕嗤了一聲,「上回他答應介紹穆少帥給我認識那茬,到現在都沒辦呢,咱不得繼續裝成一副巴結人的模樣麼?」

  李祺努努嘴還想說道說道,兩人的交談聲卻被房叔一聲輕呵嚇得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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