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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冷荷死在他面前時他毫無波動,沈留時死前用怨毒的眼神看向他時他漫不經心,自己的親生父親去世時他甚至感到了快意。

  但是,死亡怎麼會和溫白秋扯上關係呢?

  這麼好,這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就以這種潦草的方式退場了呢?

  沈柯一路,在心裡默默祈禱。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算我求求你,告訴我這一切其實只是一場惡劣的玩笑吧。

  大概是因為沈柯一生作惡多端,神並沒有回應他的乞求。

  沈柯拿著溫白秋的死亡通知書,在醫院裡泣不成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連溫白秋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他明明乖了,可是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此時的沈柯也只有二十五歲而已,稚嫩的肩膀過早承擔了太多壓力,此時終於完全垮了下來,紅著眼掉眼淚。

  醫院從來都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地方,悲傷流淚,崩潰大哭的人隨處可見,沒有人會去同情一個和所有人一樣哭泣的青年。

  而那個他一掉眼淚就心軟,會抱抱他哄哄他的人剛被宣判死亡,躺在太平間中,永遠不會出現了。

  「別哭了,我也心疼。」

  沈柯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頭,發現是個年輕幹練的女醫生之後眼神暗了下來,沒有回話。

  女醫生的眼眶也有些紅,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哭過,她沒有得到沈柯的回應,也不在意沈柯有沒有回應,繼續道:「我叫習如雁,是你們在一中國際班的同學,你肯定不記得我了,但我還記得你們。」

  沈柯在聽到「一中」兩個字之後表情略有變化,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大概了解你為什麼......軟禁溫白秋,所以我沒讓同事給溫白秋的父母打電話,而是給你打。」

  沈柯終於開口,他聲音嘶啞:「謝謝。」

  「沒事。」習如雁撩了一下碎發,勉強笑道,「我高中的時候就覺得你倆有貓膩,偷摸著把你們倆想像成一對,沒想到畢業之後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其實以前我很怕你,根本不敢離你太近,說實話,我現在還是怕你。」

  「但是有句話即使害怕我也要對你說去,沈柯,你別想不開,這不是你的錯,溫白秋在被推進來的時候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他說:『我原諒你了。』」

  習如雁本就是強撐著,在說出這句話後終於淚如雨下。

  沈柯捂住嘴,背靠著醫院的牆死死咬住下唇,發出一種類似小獸哀鳴的嗚咽。

  血腥味在口中漫延開來。

  他的哥哥,他的溫白秋啊。

  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在死亡的前一刻無條件的原諒了他的一切,可沈柯卻因為這句原諒痛到窒息。

  哥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回來好不好?

  求你。

  沈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可能是習如雁送的,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小別墅里柔軟的羊毛毯,鎖鏈,哪怕是白色的窗簾似乎都在提醒他——溫白秋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他整整頹廢了三天,在秘書不知多少次撥打他的工作手機後終於接起了電話。

  他聲音漠然,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依然果決地處理公司的事物,在這三天之後又投入了高強度的工作。

  溫白秋在死後第二天就下了葬,他沒有出席葬禮,好像這樣就可以假裝溫白秋還活著。

  一周過去了,一直在家裡處理工作的沈柯終於出現在了公司。

  他西裝革履,沒有一絲人們想像中的頹廢,甚至帶著笑意和員工打招呼。

  秘書見到自家總裁終於來上班鬆了口氣,同時也在心裡感慨沈柯的無情。

  臨近下班時,沈柯順口吩咐道:「小張,記得四點半去接溫總。」

  溫白秋平日都在自己的事務所忙,大學剛畢業出來創業時沈柯總會讓人接溫白秋下班,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

  張秘書跟了沈柯不少年,自然知道這件事,可......

  「沈總,溫總他......」

  沈柯疑惑地看向他:「哥哥怎麼了?他明明不生我的氣了,答應和我一起吃完飯的,快去準備,別耽擱了。」

  張秘書把「死了」兩個字吞了下去,一時間只覺得背脊發涼。

  沈柯這哪是恢復過來了,他分明是瘋了。

  張秘書訕訕地笑,推門出去,只希望沈總能在四點半的時候清醒過來。

  但沈柯沒有。

  時鐘指向五點。

  沈柯抬頭,對著空無一人的沙發笑道:「哥哥等急了?我現在就下班。」

  「我不——哥哥比上班重要。」

  黃昏時分,從辦公室的落地窗往外可以看見這個城市的日落。

  張秘書不敢戳破,只能看著沈柯一個人自言自語,語氣溫柔至極。

  瘋了,徹底瘋了。

  沈柯並不止步於此,他開始瘋狂地報復沈鶴——溫白秋車禍的罪魁禍首。

  沈鶴掌管沈氏多年,沈柯現在動他幾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公司股票連著下跌了好幾個百分點。

  「沈總!!」張秘書終於忍不住了,「這個合同簽下來,公司就......」

  「就怎麼樣呢?」沈柯反問,「我活著就只剩這一點意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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