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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卻因這份冷冽的氣息而逐漸清醒。
剛剛在樓上,他幾乎沒有怎麼說話,因為他說不出來,雲嘉說的許多話都超出了他的經驗範圍,甚至是理解範圍,有一些,直到此刻,都仍是一知半解。
他的愛情啟蒙源自於父母。
記憶久遠,小時候的許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楚,莊繼生親身示範,這麼多年都叫他的兒子不曾淡忘的,大概是一句無怨無悔。
莊在雖然並不支持莊繼生的深情執拗,但也改不了骨子裡的基因,在感情里,成了和莊繼生一樣的人,愛一個人就是要不計得失地為對方付出所有,至於她知不知情,感不感動,只要她好,都是次要了。
任何期待回報的付出都不是付出,是變相的下注,並且無形中脅迫對方上自己的賭桌,下與自己一樣甚至更多的注。
他做不到一邊付出一邊奢求。
父母離婚前,江蘭一反常態的有了母愛光輝,不僅和顏悅色多了,還要帶莊在去灼緣觀,江蘭說當初給他起這個名字太隨意了,想帶著兒子去算一算這個名字好不好。
來自母親難得的關心嘮叨,即使莊在不想去,平日聽周邊鄰里將那位正一道長說得神乎其神,更加討厭這種封建迷信,但還是跟著江蘭去了。
那道長捋著羊角鬍子,打量一個十歲男孩過分淡白漠然的一張臉,思索片刻說,這個名字一定要改。
也給他下了判詞。
親情緣淡,富貴懸索,有志難成。
馬上就要拋夫棄子的女人,聽到這句親情緣淡,覺得十分準確,更加信了,立時就要道長來替兒子改名,但那道長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玄妙樣子,說逆改命數不是小事,掐掐手指,算了一個日子,讓他們那日再來。
但江蘭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是要跟疊碼起家的富商去馬來過好日子的,遊輪不等人,舊衣舊衫不用收,幾樣證件塞進小巧坤包里,她毫無留戀地打量住了數年的屋子,然後看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兒子,她提醒說,記得到了日子,讓你爸帶你去灼緣觀改名。
那就是盡到的最後一點為人母的責任了。
但是莊在沒有告訴莊繼生這件事,依然用著莊在這個名字。
江蘭走後,或許想起她了,有一晚莊繼生喝著酒忽然問兒子:「上個月,你媽媽帶你去灼緣觀求什麼了?」
他被酒氣染透的眸子裡儘是渴求,哪怕再能聽到一絲一毫關於江蘭的事,仿佛也覺得是好的。
莊在看了父親一會兒,面不改色地說謊:「她讓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莊繼生點著頭,抹了把臉,苦澀應著:「好,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她本來就不是這兒的人。」
往回走時,莊在只覺得寒風更烈。
心裡有一種後怕,似冷風在窗紙上吹開的一道口子,長風直入,不知如何彌愈的創口被吹得越來越大。
他害怕他會成為莊繼生那樣的人,即使用盡全力,也沒辦法好好愛一個人,對方從失望到徹底離開,到最後,只能用相似的話安慰自己。
雲嘉本來就不是屬於他的。
第67章 正在加載
昨天晚上莊在叮囑了每一位客人不要落下東西, 唯獨送雲嘉下樓時,缺了這份置身事外的周到,以至於次日早上,雲嘉醒來不久, 想起丟在他家的東西。
一隻小寸行李箱。
裡頭放了換洗衣物和為了留宿準備的一些東西。
構想中的浪漫夜晚中道崩殂, 箱子也忘了帶回來。
雲嘉拿過床頭手機, 跟莊在的聊天記錄還停在昨晚,他問她到家沒有,她回復一個毫無情緒的「嗯」, 她開始在對話框裡打字, 然後又刪掉,這個時候問他要回箱子,有種要跟他分道揚鑣的感覺。
想想還是算了,手機扔到一旁。
戀愛雖然不是第一次談, 鬧這種彆扭倒還是第一次體會, 在瑞士跟司杭說分手時,她腿還斷著, 接骨後痛到要吃止痛藥才能入睡,當時也只是說了彼此不合適就很平靜地分開了。
而昨晚,她跟莊在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同一個意思, 她意識到了彼此之間的不合適。
但因為不想分開, 所以不好過。
她把莊在挪出去, 重新計劃被打亂的假期安排, 原本想拖到年底才去法國陪黎嫣的, 專機都已經定好了, 同結束工作的雲松霖一道。
現在她自己買了機票,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雲嘉有自己的考慮, 離登機只剩不到四十八小時,如果順利抵達,就跟媽媽說給她一個驚喜,如果不順利,譬如,莊在來找她……到時候看情況,改簽或者跟爸爸一塊過去都可以。
但是莊在並沒有來找她。
她說彼此冷靜,他就嚴格執行。
生氣的兆頭剛冒出來,像頹然墜進水裡的塑膠袋,腦子裡另一種意識就猛然抓著還沒掉進去的半截,往上提起來。
雲嘉吃驚不已,她居然會有這種古怪的念頭。
嘴上說著各自冷靜,心裡卻希望他主動來找自己,沒有任何提示,如果他看不穿自己的口是心非,沒有找來,她就開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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