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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聽到莊在說出這麼不符合他性格的低落話,盧家湛只能聯想到,是他妹妹出事的緣故。
或許是莊在家裡,把這一次的意外怪到他身上了。
「嗐,這怎麼能怪你啊?不去怪那幾個傻批為什麼既蠢又壞,反而怪你沒有做好十二分的保護?沒這道理啊。」
莊在低聲:「如果不是我,她不會來這里。」
看著莊在自責的樣子,盧家湛連安慰都無從下手,而且他也不擅長安慰人,他問莊在:「你那個針眼,是給你妹妹獻的血吧?」
「嗯。」
盧家湛道:「你看,你能做的都做了,沒必要再怪自己了吧。」
「我太沒用了。」
他想,如果他是司杭那樣的人,甚至是他任意一個高中同學,他的人生都不會和這些糟糕的人事糾纏,也不用擔心,雲嘉一旦離他近了,會被影響。
直至此時,莊在才明白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莊繼生那時的畏縮窩囊。
明明對那個女人有千般不舍,卻還是在她甩出離婚協議時,乾脆地簽了字,他不怪她嫌貧愛富,拋夫棄子,反而檢討自己,說你媽媽吃不得苦,這些年跟著我,讓她受罪了。
他那時候年紀小,即使話少,也有怨憤,死繃著臉跟莊繼生說,你去跟她說,讓她不要走。
莊繼生抽著煙,只笑笑,拍拍他的腦袋說,傻小子。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做不到求著她來可憐自己的,真求了,可能更愛的,還是自己吧。
連自身都顧全不好的時候,談何愛人?
任何情況下,愛都不該變成某一方的救命稻草。
那很卑劣。
莊繼生做不到的事,原來他的兒子也做不到。
父母離婚時,那個女人只拿了該拿的證件,連一件衣服都沒有收拾帶走,因為那都是不夠好的東西。
莊繼生什麼也給不了她。
此時,莊在低頭看著手臂上那個小小的針眼,像一枚烙印下的紅痣。他想,他要比他爸要好。
起碼他還有一點什麼,能給雲嘉。
-
雲嘉睡了很沉的一覺。
甦醒前,有耳鳴心悸的症狀陸陸續續出現,她慢慢恢復了意識,眼球也比平時更加畏光,才睜開一點,又受刺激地合上。
她隱隱感覺到有人走到她身邊,籠下柔和的令人安心的高大影子,接著,她垂在冰涼被面上的手,被溫暖的掌心輕握住。
「雲嘉?」
她聽到聲音,卻像有意識障礙一樣無法分辨這是誰的聲音。
待她慢慢睜開眼眼,適應了室內的光線,便也看清了來人的臉龐,有些缺水的唇瓣,小幅度動了動,發出虛軟如棉的聲音。
「司……杭……」
「還記得我啊?」司杭露出微笑,緊握住雲嘉的手,捏了捏說,「真怕你失憶了。」
「失憶?」雲嘉也輕彎起嘴角,蒼白一笑,「才不會,我都記得的。」
她眼神失焦地回想著,屬於她的記憶,在此刻卻像覆了一層隔膜一樣不甚明晰。
司杭輕聲問她:「記得什麼?記得自己怎麼摔倒的嗎?」
雲嘉眨眨眼,纖長柔軟的睫毛很慢地扇了一下,想了想說:「從……一個高的地方,有台階,我看不見,一下踩滑了摔下來,特別痛,然後就……想不起來了。」
司杭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腦袋:「想不起來就不想了,頭還痛嗎?」
雲嘉「嗯」了一聲,對司杭說:「我不舒服。」
「你摔到腦袋,還流了很多血,你知不知道?當然會不舒服了,乖乖修養,很快會好的。」司杭替雲嘉掖了掖被子,問她,「要不要喝一點水?」
「嗯。」
雲嘉虛弱地躺著,打量著病房內的陳設,眼裡是化不開的懵懂,好像此時,無論去分辨什麼、思考什麼,對她來說都很費勁。
忽的,她想起某個很重要的時刻。
在枕頭上,轉過一點頭,問道:「有人一直在喊我。」
司杭拿著水杯,看著空蕩的病房,擔心道:「醫生只說你醒來可能會有點耳鳴,怎麼還幻聽啊?沒有人在喊你,這里就我們兩個人,阿姨出去接電話了,舅舅給你辦轉院手續了。」
「有,不是現在,是昏迷的時候,」雲嘉表情很執拗,「有一個人抱著我,一直在喊我,讓我不要睡,好像是你的聲音,是你嗎司杭?還是我真的幻聽了,可是那個聲音很真實,我都記得他好像在跑,呼吸聲很重,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了。」
司杭放下杯子問:「你是說昏迷的時候?」
「嗯。」雲嘉點點頭。
司杭沒來得及說話,病房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推開了,進來的黎嫣,截去話頭,怨怪又心疼地看著雲嘉說:「還好沒有把腦袋摔壞,還記得司杭一直擔心你,從昨晚找到你送來醫院,司杭到現在眼睛都沒合一下,以後可不能這麼胡來了,很讓人擔心知不知道?」
雲嘉的手已經被司杭握在掌心,她用手指勾了勾司杭的手指,有點自責:「是你找到我的呀,對不起,讓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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