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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雲嘉雖是母女,看待世界的眼光卻截然不同。
黎輝安撫了幾句,也提醒道:「嘉嘉受了不少罪,估計人也嚇壞了,等她醒了,你千萬就不要再怪她了。」
「是啊,阿姨。」司杭對此也附和,「如果嘉嘉一醒,你就質問她、責怪她,她肯定會不開心的,而且她又沒做錯什麼,她從小就是對世界好奇,喜歡自己體驗的性格,要管束的是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我們怎麼能怪她呢,更何況她現在還受著傷。」
黎嫣怎麼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也想做一個讓女兒開心的母親,而不是時常三五句話不到就跟雲嘉鬧出不愉快。
可雲嘉的父親總是一味慣著她,導致雲嘉性格過分純粹,心懷良善,對人從來不提防,這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不願意讓女兒與惡周旋,那就要確保女兒身處的世界沒有惡。
為人母,黎嫣自然會為女兒憂心。
她比雲家人更明白一個道理,即擁有的越多,需要提防的就越多,沒有那麼多無由來的好意和喜歡。
此時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白堊色的霧氣將十米開外的景物披覆得影影倬倬。
四月份有這樣厚重森冷的霧,顯得既奇怪又很不祥。
黎嫣收回視線,從內心深處對這個地方更加不喜,她轉頭跟黎輝說,等雲嘉醒了,恢復一點,就立刻替她辦轉院。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待在這種地方。
第46章 Loading
[Loading……]
莊在醒來時, 濃厚的霧氣已經散去。
春日晨光剝開重重水汽,洗滌過一樣的清透明亮,但直直落在人眼皮上,仍然使莊在睜眼的一瞬間, 感到不適的刺眼眩目。
他手肘朝後撐, 動作要比以往吃力不少。
從柔軟的床鋪上坐起來, 緩過視線里的一陣暈光,他抬手摸了一下臉,指尖碰至顴骨, 是一處傷口, 神經反應,然後痛覺復甦,低嘶一聲。
「你居然還知道痛,真是萬幸。」
「你知不知道, 你一大早差點兒死在我家門口, 那個臉色白的,跟索命厲鬼一樣, 把我家開門的阿姨都嚇了一跳。」
盧家湛聽到莊在醒來的動靜,從外面的小客廳進來,他手里拿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說著話, 已經走到莊在跟前, 手指一點, 屏幕里播放的, 正是一段盧家門前的監控回放。
時間顯示是早上五點五十三分。
灰調的監控畫面里, 遠處的霧氣還是很重,能見度不足, 寂靜無人的園區馬路上,莊在從濃霧中來,踉蹌到門口按響門鈴,就已耗盡全部力氣。
盧家的保姆稍遲一些打開屋門,還沒趕到院門前,院門外的人就已經一頭載倒了。
看完視頻,莊在的指腹又再一次碰到顴骨,知道了這傷處何來。
原來是摔的。
腦子裡有種供血不足的混沌,思維反應也比平時慢,他上一秒才想著要回憶,下一秒,人一動不動坐著,瞳面覆一層茫然霧氣,好像就忘了自己要回憶什麼。
連盧家湛都瞧出來了,放以往,他要是調侃莊在,寡言少語的室友即使懶得說話,也一定會通過一些細微的表情,吝嗇又十分準確地流露出情緒。
就比如,他上學期在宿舍為了一段荒唐的感情要死要活,莊在經常不聲不響給他帶飯,好像怕他餓死在宿舍,會有橫屍床鋪的慘狀,但是又毫無言語上的關心,不僅沒有勸哄他多少吃一點的友愛行為,甚至次次帶的都是他最討厭的二食堂的糖醋裡脊。
某一次,盧家湛看著餐盒裡坨成一團的糖醋裡脊,憤憤難忍,忍無可忍,最後輕輕摔了一下塑料餐盒,試圖吸引過來那個整天都忙得跟陀螺似的室友的注意。
莊在聞聲只掃了他一眼,繼續整理起一大疊資料,似乎很快又要出門,根本無暇顧及他摔飯盆在作什麼妖。
盧家湛只好開口發聲:「二食堂的糖醋裡脊全是麵粉,還一股過期麵粉味兒,扔門口,狗都不吃,你天天吃這個啊?」
莊在看都不看他:「我不吃。」
「你不吃?」盧家湛立刻瞪大眼,震驚與憤怒,在他死氣沉沉的臉激盪地顯出幾分神采奕奕來,「你都不吃,你天天買給我吃?」
莊在說:「你管我帶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會吃?」
莊在給盧家湛帶飯也並非積極主動的自願,托另兩位室友的福,他們既懶得關心盧家湛是死是活,又擔心盧家湛萬一真死在宿舍,影響大家共同的學業進度,兩人出於人道主義的關心總是點到為止,最後往往都成擰作一股繩——向地理位置上與盧家湛更近的莊在發起催促,讓莊在多留心照料。
莊在其實也非常嫌麻煩,尤其是照料這種四肢健全戀情稀碎的室友,但相比於再跟那兩位有學科歧視不願與盧家湛打交道的室友,爭論關愛失戀室友是誰的責任,以及室友萬一不幸掛了,會造成什麼惡劣影響,自己回宿舍順手帶份飯,並不算多麻煩。
盧家湛稍遲一些才反應過來,莊在並不在意他愛吃什麼,帶回來的只是一份續命的冷飯,還是二食堂最便宜的一葷一素套餐,他甚至繼續不吃,莊在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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