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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黛哼笑一聲:“你就是年紀小,穆澤那種自己都還沒活明白呢,你還指望他能多疼你。而且,穆澤那小身板,睡起來多沒勁兒。林隊長這種睡起來有勁兒。”
嚴黛倒是直白,徐亞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笑笑。
“嚴黛,你有想法?”
嚴黛大方承認,“有那麼一點兒。”
純性慾的驅使。
南初看過去,儘管說出了那麼點想法,但嚴黛的表情一如高貴的白天鵝。
她的眼神里寫著——
她看上的不過是只癩蛤蟆,隨便招招手,人家就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南初哼笑,搖搖頭。
是誰說,女生之間的友誼全都是靠八卦撐起來了,這一下,把徐亞的八卦之心給勾起來了,慫恿她:“你要不趁著節目沒錄完,努努力,說不定真能成呢?我看林隊長平時對你也還好,挺關照你的。”
南初把中午林陸驍給她的糖拆了,塞了一顆嘴裡,淡淡說:“你的錯覺。”
兩人看過去,後者悠哉哉地坐在凳子上,表情悠閒。
徐亞無辜地嘟著嘴:“錯覺嗎?我怎麼覺得林隊長對嚴黛姐姐挺關照的。”
“他是隊長,對大家當然都關照。”南初靠在椅子上嚼著糖。
嚴黛一笑,看著徐亞道:“南初說得對,他是隊長,對大家都是照顧啦,不會特意照顧誰的。”
徐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話假得不能再假,有些女人就是容易在別人的慫恿下產生自信心膨脹,徐亞那話確實讓嚴黛有了一些歪想法,而南初的話在她看來無疑就是嫉妒。
嚴黛對南初的誤解一直從冉冬陽那件事兒開始就是一個源頭,雖然後來嚴黛認清楚冉冬陽就是個十足的渣男,但是她無法消除自己對南初的敵意,更何況兩人還在一個公司,又是同個類型風格的藝人,處處被人比較,而在韓北堯看來,南初比她有價值,所以南初的資源比她好很多。
雖然她實在不懂一個一身黑料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值得韓北堯砸錢包裝的,這大概就是男人的眼光跟女人的眼光。
……
消防車在第三天晚上才回來。
一個個疲憊不堪,滿身髒兮兮地從車上下來,南初靠著宿舍的走廊嚼糖,雙手搭在圍欄上,目光遠遠地望著車上下來的幾人。
列隊,站直。
林陸驍站對面打了個筆直的軍禮,隨後宣布解散,車子開進車庫,隊員們回宿舍換衣服,那道清瘦的背影往反方向走。
南初又在走廊上站了會兒,就往下走。
下樓梯的時候,陸陸續續有隊員上來,帶頭是邵一九,眼眶紅紅,喲黑的臉龐極力克制著抽搐,南初知道,是有人犧牲了。昨天刷微博的時候,就陸陸續續看到有消防員犧牲的新聞,但至今沒出清單,也沒通報是哪個隊伍的。
邵一九難得看見南初也沒說話。
南初心裡就明白了,一定是隊裡的小孩。
……
林陸驍沒回宿舍,先回了辦公室,南初剛剛看他往政教樓的方向走,也趕緊跟了過去。
林陸驍上到四樓,樓梯口的欄杆上倚著一個人,身後空空蕩蕩,全是風。
南初沖他張開手,笑意嫣然,眼睛很亮,比身後的月光還亮,聲音揉碎在夜裡。
“林隊長,來,我抱抱你。”
林陸驍定在三四級台階上,仰著頭看她,眼眶有點紅,臉上身上都還是髒兮兮都是黑灰,只有那雙眼睛特別深沉,那是一雙明亮且清透的雙眼,翹著好看的弧度。
不等他說什麼,南初說完下了台階朝他走過去。
下到第六級,站定。
兩人高度差不多齊平,南初略高出半厘米。
她伸手,抱住他的頭,兩隻小手按在他的耳邊,傾身過去,對著他的眼睛親下去。
“別難過啊。”
她在哄他。
“你選我吧,我不怕耽誤。”
南初抱著他的頭,牢牢盯著他的深黑眼睛,輕聲說。
像一個小孩在囈語,索要一顆自己想要的糖果。
虔誠且認真。
第22章
如此別致的告白,林陸驍是第一次聽。
從小到大,他對女孩的認知都是矯情又麻煩,相處起來十分彆扭,這事兒,大劉也在他耳邊吐槽好多次了。
大劉經常說得就是:“女孩兒都這樣,明明喜歡你喜歡的要死,嘴上還說著討厭;裝著對錢財不在乎,帶她逛商場,經過那些奢侈品店,拖都拖不動,兩隻腳就被釘死了;問她吃什麼,說麼說隨便,我說吃碳烤吧?她說那東西上火,我說吃中餐吧,她說中餐吃膩了,一圈問下來,得,乾脆就說想吃西餐牛排配沙拉紅酒不就得了;還有明明在生氣,問她怎麼回事,她就說沒事,你忙你的,你要敢真去忙,反手就是一個煤氣罐外加一句分手;真他媽受不了你提了分手,她丫的能編幾十個不帶重樣的故事,給你扣頂人渣的帽子。”
大劉說的這些,林陸驍都沒感觸。
自從有了懵懂的性啟蒙,女孩大多都挺矜持,沒怎麼光明正大追過他,偶爾節日桌板下會多出一兩封莫名其妙的粉紅色信件,他匆匆掃一眼也給丟進垃圾桶了,至今沒記住那些女孩的模樣。
大劉開始追女孩兒逗女孩兒玩兒的時候,他大多都被林清遠關在家裡看軍事的槍型,坦克,飛機,以致後來上軍校時,被人當軍事百科,隨便看個坦克壓過的履帶痕跡就能認出是哪年哪款的坦克,以及參加過什麼的戰役。
他對感情的事兒不太開竅,這事兒,大劉沈牧幾個早就當做笑資談了十幾年。
笑資的起源是個女孩兒。
那時還在上高中,班裡有個女生,是中考外縣特招挖的一個好苗子,性格大大咧咧挺豪慡,不驕矜,也不做作,腦子快嘴也快,老師把她跟大劉按一桌,就是希望她能幫幫大劉這種後進生。
姑娘挺熱心的,一口應下。
這幫小子裡,就屬大劉跟孫明楊成績差,在中後段遊蕩,每回考完試發榜回家找家長簽字時,大劉跟孫明楊都恨透了林陸驍和沈牧。
這倆整天也跟著他們晃晃蕩盪,丫的那成績排名出來就妥妥是他倆的個位數。
大劉那時在班裡愛跟孫明楊一起逗女孩兒,也沒女孩敢跟他坐。
那姑娘膽子倒也大,平日裡也嘻嘻哈哈跟大劉開著玩笑,倒是一點兒沒把她嚇著,還時常把大劉弄個臉紅耳臊的,這麼一來二去,大劉就把這姑娘當成是自己人了。
這姑娘沒別的毛病,就愛跟林陸驍抬槓,林陸驍說啥,她第一個不贊同,反正啥啥都要插上一腳,最好能把他氣死,林陸驍本著不跟女人計較的心態沒怎麼搭理她,但時間一長,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了,這姑娘對林陸驍有意思。
但就是嘴硬死不承認。
不論大劉怎麼試她,這姑娘都不承認,還丟出一句話,喜歡他還不如喜歡一條狗。
一聽這口氣,大劉就知道了。
喜歡得要命呢。
但是有什麼辦法,林陸驍那根不開竅的腦筋,要是真表白了,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她還不如就維持現在的關係,偶爾鬥鬥嘴。
那姑娘自己後來也想過,要真跟林陸驍以情侶的模式相處,她還覺得有點怪,不太適應,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賤,她還偏就愛他那副吊兒郎當、乖戾張揚的模樣。
歷數以往,南初大概是他碰上的第一個,如此直接,上來就告白,告白就親吻的女孩子了。
真是一點兒都不矯情做作。
相比較其他女孩,她好像什麼都豁得出去,同樣,對他也志在必得。
為什麼會志在必得?
往往只有一種情況。
——不計後果。
不問過去,不探前程,不想未來,不計後果,飲鴆止渴。
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
林陸驍把自己腦袋從她手裡掙脫出來,然後跨上兩級台階,拎著小姑娘進了辦公室,反手關上門,把南初往門口一放,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面靠著牆壁,鬆了手,一邊松扣子往裡頭走,一邊頭也不回對她說:“給我站那兒,別動。”南初面朝牆壁,揶揄的口氣:“面壁思過?親了你的代價?”
林陸驍脫了上衣,裡頭赤裸,什麼都沒穿,肌肉緊繃,線條流暢,他快速套上乾淨的軍襯衣,回頭警告地看她一眼,“再廢話就罰你去跑圈。”
本以為就這麼老實了。
結果,姑娘那邊問:“幾圈。”
聲音是從牆上彈she回來。
他一邊低頭扣軍襯的扣子,哼笑一聲,沒回頭,漫不經心地說:“怎麼也得三十圈吧。”
安靜了。
林陸驍換完衣服,去撈桌上的礦泉水瓶,在手心裡掬了小捧水,抹了把臉。臉上都是灰,水敷上去瞬間髒了,他又接連掬了兩三次才算把臉擦乾淨,一張俊臉終於清晰。
他往那邊瞥一眼,南初安安靜靜“面壁思過”,扯了扯嘴角,把水擰好放回去,抽了張紙巾擦臉,團成團準確地丟進門口的垃圾桶,然後插兜朝南初走過去。
大概是聽見後方的腳步聲,南初斷定他已經好了,轉過去,果然,換了身乾淨的常服,臉白了,恢復了之前一慣的模樣。
那雙桃花眼,勾人卻沒有情緒。
南初微抬頭,看他:“你不用急著給我答案,我不著急,就先表個態,以你的情商,估計要領會可能有點難。”
林陸驍站她背後,雙手插在褲兜里,以一貫的姿態堵著她。
南初往前一步,手從他臂間穿過去,貼著胸膛,再度抱了抱他。
林陸驍筆直站著,任由她抱,也沒推開,也沒回抱,手在兜里緊攥成拳頭,眼色漸濃,到底是沒動。
姑娘安慰似的撫了撫他的背,“如果以後要是有機會帶我進火場,我保護你。”
林陸驍低頭看懷裡的人一眼,覺得這話有些好笑,鼻孔里哼出一聲,“誰保護誰?”
南初窩在他懷裡,堅持說:“我,保護你。”
他又笑,笑了一會兒,垂眼看看賴在懷裡占便宜占上癮的人,開始趕人,“你可以走了。”
南初緊了緊手,“再抱一會兒。”
好聲好氣警告了一遍不聽,脾氣就沒那麼好了,直接把她從懷裡拎出來,握著肩膀給摁到門上,微微俯下身,對上她的眼睛說:“跟我,真的沒什麼前途,第一我沒錢,第二我隨時會沒命,你要想隨便玩玩,我也不是很好的人選,我不體貼,沒時間,沒空陪你,所以,我勸你,好好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