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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顧急了,眼淚汪汪:“我真沒給她塗什麼,你要我給她補妝,我補了啊,誰知道她是不是化妝品過敏?”

  話音剛落,被人拉到邊上,南初靠牆,那雙清淡的眼睛看著西顧,話確是對沈光宗說的:“你別一出事就找人背鍋,我相信她。”

  西顧被南初拉到邊上,眼前的視野開闊,走廊的盡頭立著一道人影。

  那人穿著常服,挺拔而健碩,如一棵青松,長身玉立。他整個人隱在黑暗中,煙霧繚繞,正倚著牆抽菸。

  一陣過堂風,煙霧四散,往這邊飄。

  這邊沈光宗抓狂:“一個兩個是要造反?!”

  西顧還在小聲解釋:“宗哥,真的不是我,不信,你可以讓他們查我化妝包。”

  南初視線定住。

  走廊盡頭,一根煙滅了,那人又從兜里拿了一支,低頭吸燃,黑暗中,光亮一瞬就滅,只剩星火在暗中閃。

  他倚著牆吐著煙霧,低頭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似乎在等人。

  沈光宗也跟西顧整不清楚,雖然知道這小姑娘應該沒那麼大膽子,多少覺得還應該給嚴黛道個歉,於是拽著西顧進去了。

  南初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那人跟靜止了似的。

  沒了耐心,剛轉身,就聽見身後一句:“林隊長!”

  南初回過頭。

  空蕩蕩的走廊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蹬地聲。

  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朝那邊小步跑過去,男人比她高一個頭,仰著頭,聲音溫柔:“等很久了吧?”

  那人終於直起身,從黑暗裡走出來,一張清雋英氣的臉就露出來了。

  地板上,人影被拉得老長。

  他臉瘦,利落短髮,眉眼輪廓深邃,眼尾略彎,挺鼻,一身軍裝襯得緊繃的下顎線都顯得生硬。他漫不經心跟你開著玩笑時,眼角微挑,透著不拘,誰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有痞氣,有正氣,卻絲毫不矛盾。

  林陸驍掐了煙,低頭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手抄進褲兜里,“剛來不久。”

  灰暗的走廊,把嗓音裹得更加沙冷。

  “怎麼穿這身了?”

  “剛開會。”

  女醫生笑:“你還是這身更好看,走吧,我帶你過去。”

  兩人腳步聲漸漸遠去。

  南初蹲在地上,點了支煙,吸了口,仰著頭,慢慢吐了口煙圈,望著彌散的青白煙霧,想:時間過得真快啊,這麼快就五年了。

  第2章

  南初抽完煙回到辦公室,已經確定是化妝品過敏,嚴黛正揚手拿指頭戳著西顧,尖聲尖氣地喊:“你得賠償!我這幾天都沒法開工了,萬一導演跟我拿誤工費怎麼辦?!”

  沈光宗雖不喜嚴黛,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哂笑著打圓場:“小黛,咱們都是一家公司的,鬧這麼難看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嚴黛一跺腳,噘嘴:“宗哥!可是我這臉……”

  話說一半,餘光瞥到南初進來,後者閒閒地倚在門框上看她,嗓子一噎,抽了抽,後半句話愣生生給吞了回去。

  莫名的,嚴黛有點怕南初,又有點嫉妒她,那種複雜的情緒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南初年初才進得公司,比她還晚上一年。都是十八線小藝人,但南初有個影后母親,儘管圈裡說她們母女關係惡劣,但總好過她們這些沒有的。

  南初六歲跟著母親南月如拍廣告,拍平面,童星出道。十六七歲的時候接拍過幾部電影,知名度了了。組裡女演員偶爾會討論南初八卦,嚴黛嫉恨南初多時,忍不住會賭個一時嘴快。

  但每次看南初一副毫不在意風輕雲淡的樣子從自己身邊走過,心裡又氣又急,作為一個女人,她怎麼能那麼不在意自己的名聲。

  果然跟她媽一樣。

  又騷又浪。

  南月如的名聲其實不算差,只是在二十六歲那年息影一年,生下南初,至今未公布南初的父親是誰。

  當年的娛樂八卦雜誌周刊,把圈裡所有疑似南初生父的男明星都捋了個遍,結果幾年之內,要麼宣布出櫃,要麼結婚生子。

  時至今日,這事兒,也算是娛樂圈的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

  南初靠在門上,很淡地掃了嚴黛一眼。

  嚴黛就慫了,撇著臉噘著嘴不情不願地說:“你們跟導演說去,我可不去。”

  南初莞爾:“好。”

  回到組裡,南初幫嚴黛請假,把她的戲份都推遲到三天後,導演有些不滿地嘟嚷一句:“就她事情最多。”

  過兩天,這話又傳到了嚴黛的耳朵里,過的嘴巴多了,就變了味,不知怎麼就變成——

  嚴黛臉過敏,無法拍戲,拖延進度,導演一怒之下刪了嚴黛的戲份,給南初加戲,還辱罵嚴黛是個事兒精。

  而且,聽說這事兒就是南初助理乾的。

  在眾人眼裡成熟、穩重的導演一定是被南初這個小妖精蒙蔽了雙眼,才會一氣之下說出那些話。

  畢竟也是敢公開和導演討論黃書的女藝人,還有什麼不要臉的事兒做不出來呢!

  因此,南初成了眾矢之的的心機婊。

  聽聞此事,沈光宗氣炸毛,頭髮一根根豎起來,差點兒沒把西顧掐死,南初一把撈過小姑娘,淡定地翻著書,“真給弄死了,行李你拎啊。”

  西顧人雖小,力大無窮,一個人拎好幾隻行李箱不帶喘氣的。

  沈光宗鬆開西顧的領子,做了個無聲抹脖子的動作。

  西顧忙捂上眼睛。

  南初摸摸她的腦袋,警告出聲:“沈敬冰——”

  “你護著她,你再護著她過幾天該傳你同性戀了!”

  沈光宗氣走。

  西顧看南初,發現她又繼續低頭翻書。

  她忍不住湊過去,“你在看什麼?”

  南初把書豎起來放在腿上,給她看封面。

  “金金金……瓶梅。”

  “嗯哼。”

  西顧看著她,一臉恬靜,淡然自若,恍若有一睹屏障,將世界隔絕在外,為什麼禁書被她看出了徐志摩的味道。

  第四天,去年拿過最佳男配的男二號,也是嚴黛的緋聞男友冉冬陽進組,演員終於到齊。

  嚴黛拍完最後一場夜戲,走出攝影棚的時候,看見帳篷下並排坐著倆背影。

  冉冬陽往椅子上一靠,“最近過的怎麼樣?”

  南初低頭看劇本,淡聲:“挺好的,吃好睡好。”

  兩人幾年前合作過一部電影。

  冉冬陽往前傾身,伸手去撈南初的腦袋,被她不動聲色躲過,手僵在半空中,尷尬笑笑:“你怎麼了?跟變了個人似的。”

  南初頭也沒抬,冷笑著勾勾唇角。

  冉冬陽拖著椅子,往她身邊靠,“你那時雖然不愛說話,但是至少人是柔和的,怎麼,幾年不見,小玫瑰長刺兒了?”

  南初沒理他,把劇本往桌上一拍,拿筆圈了一段,不咸不淡地說,“這段你走之後我再來拉你,情緒可以外放一點。”

  冉冬陽拿手墊著腦袋,躺靠在椅子上:“你這人啊,就是脾氣太臭,一點都不招人喜歡。”

  南初抬頭,冷瞥他一眼。

  餘光瞥到幾米開外的老槐樹下躲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冉冬陽收了笑,坐直,手支在桌子上,“你別這麼看我,當年……”

  南初忽然沖他一笑,勾手,手指纖細,玉瑩。

  夏日夜黑沉,攝影棚漸漸收工,淡白的月光打下來,南初肌膚透白,整個人像在發光。

  冉冬陽心情複雜難耐。

  卻還是鬼使神差般地湊過去。

  誰料,下一秒,“嘭——”一聲巨響,後腦勺被人控住,腦門狠狠砸在桌角上。

  “操!”

  再抬頭時,額角腫起一個包,像牛角。

  冉冬陽疼地呲牙咧嘴,南初已經收了東西站起來,劇本抱在懷裡,一襲黑色長裙把她姣好的身段盡顯,低頭倪他的樣子,淡漠得像一隻高貴的黑天鵝。

  她彎下腰,男人的優勢總是在黑夜盡顯,可黑夜卻把眼前這女人裹得更可怕。

  南初纖瘦,骨架子小,眼尾細長,淡眉溫順,薄唇清淺,很少動怒,幾乎沒什麼能影響她的情緒。

  可當她真動怒的時候,整個人的凌厲就凸顯了。

  就比如現在,

  那雙眉眼尤甚。

  “你要再提當年,我會讓你後悔認識我。”

  ……

  回到酒店,南初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床上的手機震了震。

  屏幕上躺著一條未讀微信。

  她瞥了眼,把浴巾扯掉,少女白淨的胴體完全暴露,寬大的落地鏡倒映著她姣好的身段。

  南初生得白,胳膊細,一雙腿勻稱筆直,玉骨冰肌,纖瑩一握。

  宛如詞中描述的——

  雪胸鸞鏡里,琪樹鳳樓前。

  換上深色長裙,南初撈起手機,滑開屏幕,微信彈出來。

  來自一個叫林啟的人。

  林啟是南初在米蘭走秀時認識的一個天才小提琴家,十九歲。

  “周六有我的小提琴演奏會,一定要來。”

  過一會兒又一條,“一定要來,票我明天讓人帶給你!”

  南初回:“晚點到。”

  第二天,南初上午戲剛拍完,舉著小電風扇坐在帳篷里,手裡攤了本佛經。

  沈光宗一見她這樣就來火,提著氣兒走過去興師問罪:“冉冬陽那腦袋是不是你的傑作?”

  南初大大方方承認了:“嗯。”

  沈光宗就知道,氣得鼻孔朝天,“你要是真看不慣他,忍忍行嗎?”

  南初搖頭:“他聊騷我,忍不了。”

  “……嘿,別的事兒你倒是挺能忍,怎麼就這事兒忍不了了?”沈光宗駕著胳膊,怒目圓瞪,狠狠指了她一下,“這事兒我先給你瞞著,別再給我惹事了,知道自己招黑就別生事。”

  確實,南初十五六歲演了一部戲,光演技這個梗就被人黑了好幾年,加上之前經紀團隊的零公關能力又愛炒緋聞,南初一路走到現在也不容易,發條微博,找不到一條能看的評論,沈光宗索性把她的微博評論給關閉了。

  黑粉們於是又轉戰經紀人沈光宗的微博開罵。

  “南初滾出娛樂圈。”

  “南初你個臭婊子,被人干爛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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