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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周雨寒,看著周雨寒撞到牆上:「我明白告訴你,羅伯茨死了還是活著,楚家根本不在意!楚家也不止楚粵一個孩子,他是棄子,一個無法繼承家業、只能打球的棄子!!我早就說過,楚粵的處境沒你想得那麼好,你賠上性命和未來傷害他們,有用嗎?楚家那位,在意嗎?」
「可我媽媽死了。」
周雨寒抬頭,如被鐵夾咬住的困獸,拖著一條無形的鐵鏈,就像他拴在家門上的那個。
他一步步走近秦鶴雪,不甘、憤恨、以及悲傷,這些神情一一划過他的眼底,他聲嘶力竭地發泄著這些天來無處訴說的壓抑,直至失去所有聲音。
「我媽死了!我要為她報仇!我不打球了,我他媽的不打了還不行嗎?你管我做什麼,我本來就是個野種,連自己媽媽也護不住的廢物,我還活著幹什麼!我這樣的人,活著有意義嗎——」
「你!」秦鶴雪一腳踹開保健室的門,把人給蹬到裡面,「你在這好好反省!」
校長爺爺慌了:「不行啊,保健室有醫療器械,這孩子搞不好……」
秦鶴雪想了想,提起林小小的後領,一起扔進去。
「行了,有她在,出不了事。」
金虎已經變成貓咪錶情包了,維持著張大嘴的動作,呆呆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震驚到回不了神。
「吃飯去。」秦鶴雪甩了甩手,媽的,真疼,那小子的皮比籃球還厚,晚上得找老婆呼呼才能好,「走。」
他提溜起金虎離開。
校長爺爺也回辦公室吃降壓藥去了。
保健室內黑黢黢,林小小摸到開關,打開了燈。
暖色光線一瞬充盈整間屋子,她回頭,看到跌坐在角落中的周雨寒。
周雨寒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安安靜靜地在那里大口呼吸,臉頰高高腫起,唇邊還溢著一點暗血。
她前天才給他理好的韓式微分碎蓋如今亂糟糟的,混著楚粵和他的血液。
他是個多漂亮整潔的人啊,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林小小鼻子一酸,哇地一聲哭出來。
周雨寒起初不理會她,但林小小哭得實在太慘了,上氣不接下氣,吵得周雨寒很亂,他一瘸一拐走過來,捂住了她的唇。
「不許哭。」
林小小掰開他的手,繼續嚎。
周雨寒覺得頭疼,再次捂上去。
可是林小小力氣比他大,輕而易舉又扯開了。
「周雨寒,你說話不算數,你說過要對我好的!」
周雨寒選擇不回答,用雙手按住她那巴巴個沒完的嘴。
這次林小小倒不扒拉他了。
單用一雙很心疼很心疼的眼睛凝望著他,默默流淚。
這比哭還讓他難受。
周雨寒下意識側首,避開她這種令他無法忍受的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半輩子,也可能只有五分鐘,周雨寒抿了抿唇,先開了口:「對不起。」
發誓要永遠對她好的是他,讓她擔心的也是他。
他還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周雨寒突然失去所有力氣,仰倒在地面上,空洞地看著慘白的天花板,他體內沸騰的血液漸漸冷卻。他好像又墜入了一個冰天雪地的冬,很冷,很黑,很可怕,曾經至少還有人陪他熬,現在,只剩他了。
林小小擦了擦淚水,爬到他身邊,固執地拉起他:「周雨寒,你起來。」
周雨寒不肯,她便也躺下,他望著屋頂,她看著他。
「周雨寒,你以後別這樣嚇我了,好不好?」她真的害怕。
不是怕他殺人,秦老師不會允許他做傻事。
她怕的是他這副自暴自棄的樣子,連最熱愛的籃球也不想要了。
她大概能猜到周雨寒的想法。相依為命的媽媽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他自責、愧疚、後悔,然而無人能告訴他,媽媽為什麼那樣做。
他只能自己思考。
他纖細、敏感、自卑,最終將全部原因歸結於他自己,仿佛只有這般,他才能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
可是。
林小小握住他冰涼的手:「周雨寒,你有沒有想過,阿姨離開,不是因為不能報復他們?」
周雨寒下巴皺了皺,他快速抬起手臂,搭在額上,遮住自己的眼簾。
「我哥哥說,嫌疑人是精神病患者的話,受害者家屬見傷害家人的人不能坐牢,就會相應的提高賠償金額。」
老民警也這麼講,這是大家心中有數的事情,「阿姨雖然神智不清,但對家裡的情況是明白的,周雨寒……有沒有一種可能,阿姨是不希望給你帶來更沉重的負擔,不希望你年紀輕輕就背上一身的債,才那樣呢?她肯定知道,你會不計代價撈出她。」
就如她會不計代價地放手,讓兒子去過自己的人生。
母子間的默契,即便隔著重重鐵門、道道高牆,也能心意相通。
周雨寒驀地坐起,愣愣偏過頭,看著林小小。
腦內好像出現了一道聲音,悽厲的、不舍的、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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