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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小瞟了老爸一眼,小聲嘟囔:「人家敢不好好說話嗎。」
她爸今天特意裝扮過,比起平日裡的樸素,脖子上多了串假大金鍊子,腕間添了一塊山寨百達翡麗,加上他那一米九的個頭和滿身的悍匪氣,家屬肯定以為他是哪裡的黑老大。
被小閨女拆了台,林大勇一邊笑一邊摘下這些「裝備」:「小周,別擔心,這事有協商的餘地,等我兒子來了再細談。」
見周雨寒拿著包子不動,他催促道:「吃點東西,有精神了才能應付後面的流程,不過你不能胡思亂想啊,你們小孩子覺得十分棘手的事情,在我們大人看來非常簡單,都交給叔叔,你林叔靠譜。」
林小小巴巴湊過來,用腦袋蹭了蹭林老爹的手。
周雨寒靜靜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落寞垂下了頭。
這包子大概很香,可他嘗不出。他不知道媽媽吃過了沒有。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林月明也到了。
林月明肩頭上落了許多晶瑩剔透的雪花,一臉倦容,風塵僕僕,卻在看到林小小的一瞬間露出微笑。
他蹲下,也不管羊毛大衣會不會髒,直接張開雙臂,看著林小小像只小動物般撞進他胸膛,他單手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肉臉。
「瘦了。」林月明親親她的髮際線,熟悉的氣味令他放鬆,但顯然小奶豬身上混了其他味道,他佯裝嫌棄,「吃的什麼啊。」
「爸爸買的包子!」林小小用手比劃,「有這——麼——大!」
林月明側目,望向金髮藍眸的周雨寒。
周雨寒也在觀察他。
兩道目光於空中交匯,林月明感受到周雨寒流露出的絲絲戒備,不在意地笑了笑。
「周同學,我叫林月明,就職於京城正光律所,我妹妹已經告知了我你母親的事,等下我會找警方再次確認細節。」林月明揉著林小小毛茸茸的腦袋,不意外又看到了周雨寒僵硬的表情,「鑑於你母親的特殊情況,我現在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要說正事了,林小小掙扎著想下來,林月明卻摟得更緊,低聲道:「嚇壞了吧,睡會,小朋友不能熬夜,聽話。」
這一口一個的小朋友和乖寶讓林小小無地自容,乾脆把臉藏進他懷裡。
林月明抱著她坐下,笑容溫和,也疏離職業。
「第一,你母親在案發時有沒有犯病?」
周雨寒沉默。
「好,犯病了。」林月明說。
周雨寒猛地抬頭,欲言又止。
不,可能不是。
他媽媽最後那句要他和林小小好好的,就證明她當時應該是清醒的。
未成年人的社會經驗不足,有些事情看不透,然而對身經百戰的林月明來說,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周雪蓮明顯是有目的的作案,從提前準備好的菜刀、到去往的別墅區,全部證實了這一點。
他扶了扶金絲鏡框,壓低了音量:「警察查到那個別墅區的人際關係只是時間問題,但我不管,你記住,從這一秒開始,她就是犯病了,無意中傷到了人,她不具備自主行為能力,無論警方和法官如何審問,你和你媽一定要咬死了,不能鬆口。」
林大勇解釋:「為你們好,律師的立場是爭取減輕你媽媽的罪行。」
這世界並非非黑即白。
律師受理了案件,就要為他的當事人負責,哪怕當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他們也要盡力這樣做。
當然,最終結果由法律決定,在絕對的鐵證面前,所有詭辯都不成立。
林小小發出了細微的鼾聲,小小的,很像只奶貓,林月明滿眼疼愛,哄嬰兒似的輕輕搖晃臂彎,繼續道:「第二——」
他目光驀地降溫,鎖定周雨寒。
「賠償,或者坐牢、強制治療,你選哪個。」
周雨寒愕然,徹底愣住。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光是應對警方和安撫周雪蓮就已經精疲力盡,完全沒想過周雪蓮可能面對的刑罰。
林月明的語氣過於涼薄,林大勇嗔怪地看了林月明一眼:「你不要嚇唬他,他才十七,還小呢。你是律師,你給個建議!」
林月明說出一句他認為很客觀、卻讓周雨寒遍體生寒的話。
「我建議走訴訟。」
換言之,就是打官司,不私了。
「我知道這讓你很難接受,但對方提出要20萬的賠償,以你的家境……」林月明點到為止,畢竟周雨寒心裡有數,「這是目前最有利於你的決定。」
周雨寒到底年輕氣盛,受不得刺激,他陡然站起,冷冷問:「您什麼意思。」
他要他放棄他的媽媽?
怎麼可能!
她有病,本身就活得潦倒艱辛,如果再失去他的陪伴——周雨寒不敢想。
他情何以堪。
「你不上學了嗎?不打球了嗎?即便這次僥倖解決了,下一次的後果,你承擔得起嗎?退一萬步講,你媽沒有再惹事,你難道要帶著她去大學嗎?日後你成家立業,你還要把你媽丟給你妻子,將她一起壓垮嗎?」林月明冷淡道:「別告訴我你沒考慮過這些。現實點,守護你自己的利益,一切以你自己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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