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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附一套理髮工具。
周雨寒明顯用心打掃過院子,他藏起了那個盛滿髒衣服的大木盆,擺上一些花花草草,儘量讓自己家顯得溫馨些。
林小小站在院中,看著脫色的牆壁和破敗的窗欞,還有屋子門上那把粗粗的鐵鏈鎖,對「家徒四壁」四個字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她放下竹筐,摸了摸飛奔過來蹭她的小母雞阿珍,沒有問那個門上為什麼上鎖。
她沒忘記,周雨寒很介意別人提他的母親。
第25章 人生底色
她不問, 周雨寒便不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點,周雨寒最心疼、也最難堪的,就是他的母親。
院子裡靜悄悄的, 唯有阿珍異常激動的咕咕叫, 風偶爾拂過,帶動槐樹葉沙沙的響。
這是周雨寒的家,即便再窄小荒蕪,也是周雨寒的歸屬。
林小小搓搓手, 從筐里掏出青菜和肉, 規整碼在窗台上。
她有意看看屋裡的情況, 但很遺憾, 每扇窗都被木板封死了, 她收回視線,單獨拎出白白胖胖的小山參:「這個很珍貴哦, 平時切根鬚鬚放湯里就好。如果生了病, 可以含住它一片,能吊一會精力。」
想了想, 她補充:「沒花錢,山貨而已,我隨便拔的。」
她說了謊。
這些其實是林老爹的命根子,小老頭專門圈了一片地養的, 深山老林里的生物仗著沒人看, 長得奇奇怪怪,她挑挑揀揀,選了幾個品相可愛的。
手中的小山參似乎重逾千斤, 周雨寒情緒複雜,很想問問她,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仔細算算,他們才認識一個月不到。
可他開不了口。
他只能當作不知道。
他沒有可以回饋給她的等價物。
林小小跑回到竹筐邊,搬出了今天的重頭戲——一個外表斑駁的木箱。
她輕輕打開,裡面裝滿了各種理髮工具,她取出圍布,在空中抖了抖,示意周雨寒趕緊過來。
周雨寒在小板凳上坐下,長腿彎曲,雙手環住膝蓋,仰起頭,用清澈的藍眸看著她,大約是瞳色太淺,他眼底時常像淌著條河,那條河無聲講述著他走過的或悲涼或平淡的日子。
有點一眼萬年的意思。
林小小愣了愣神,展開圍布,傾身為他繫上。
距離在這一瞬拉得好近,近到林小小聞到了他身上清爽的香味,她偏過臉,看清了他白皙耳廓後泛起的一點點粉。
他幹嘛臉紅?弄得她也害羞了。
她退開一些,拿起噴壺,打濕他的頭發,然後用剪刀大刀闊斧地剪。
質感極佳的髮絲一縷縷飄落,像善財小童子灑下的金子,林小小有些心疼,周雨寒的頭發超漂亮的,就這麼扔了,好可惜。
他的頭發實在太多太厚了,光是去長打薄便用了二十分鐘,好在後面的可以用推子剃掉,她關掉推子的電源,長呼了一口氣。
修剪前面的時候,她擰著眉毛,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咬住唇,笑著給他理了個帥氣的劉海。
「你別盯著我。」周雨寒一直看她,像只不聰明的大笨狗,她怪緊張,生怕搞砸了,她按下他的腦袋,「低下。」
這些工具有點歲月了,她專業的姿勢也不像裝的,周雨寒雙手扣緊,問:「你怎麼會這個?」
林小小挑眉,不無得意:「山上交通不便,什麼都沒有,全憑自給自足,我不僅會理髮,還會做衣服納鞋底呢!」
她頭一歪,炫耀般眨了眨眼:「要不要來一套?大長袍,老布鞋,仙氣飄飄!」
「明白了。」周雨寒若有所思,「你家武館與世隔絕,對吧。」
「這叫潛心修行。」林小小垮了臉,暗道不好,這小子腦子轉得好快,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想到老爹之前還想拐人家上山,她摸了摸鼻尖,摘掉圍布:「好了。」
她舉起鏡子,一臉等誇誇的表情:「帥不帥?帥不帥?!現在最流行的韓式微分碎蓋!他們得每天用工具自己夾,你天生自來卷,簡直不要太適合!」
周雨寒透過鏡子看向那個陌生的男孩。
劉海微微捲曲分開,露出深邃的雙眼和立體的額,長度剛好遮住半分眉,顯得慵懶而精緻。從前他只在村頭王師傅那裡剃過頭,王師傅年紀大了,手抖,經常把他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
但他沒說過什麼。王師傅只收兩塊錢,在這個前提下,沒人會要求成果多精美。
後來王師傅去了,村里再沒那麼便宜的了,加上母親病情日益加重,需要的藥費越來越高,他就自己用剪刀胡亂剪剪。
窮真的可以折斷一個少年的所有驕傲。
周雨寒垂眼,搖了搖頭:「剪短點吧,不然一個月又長了。」
「那有什麼,我下個月再來唄。」
林小小蹲下,收拾起東西。院子裡非常冷,她手凍僵了,速度不快,合上蓋子的時候,她聽到周雨寒以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我頭髮長得比別人快,也許半個月……」
「那就半月一來。」林小小拍拍身上的碎發渣渣,突然愣住,扭頭問,「周雨寒,我怎麼感覺我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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