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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便要走,但聽到身後斷斷續續的咳聲,無端令人心悸,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行到外頭時,薛兆看到鄧漪抱著女帝的氅衣站在那兒,便低聲說了句什麼。
鄧漪踟躕片刻,還是斗膽走了進去,來到趙玉珩跟前行了一禮,將懷裡的氅衣抖開:「夜裡風大,殿下為了龍種著想,先披一下吧。」
這陛下的衣裳。
只是氅衣做得本就寬大,趙玉珩也披得,他垂睫望著它,抬起手掌輕輕在上面觸摸,仿佛也能感受到女帝殘留的體溫。
只是能感受到那人的體溫,卻依然無法明白,她的心究竟是怎麼想的。
……
天色慾亮。
稀薄的日光穿透清晨的薄霧,徐徐灑入屋內,照亮一地狼藉。
混沌的意識伴隨著身體的熱意,漸漸要消退,只是頭痛欲裂,眼皮重若千斤,想睜眸醒來,指尖都在顫抖。
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一場由艷鬼、慾念、血淚,交織而成的詭夢。
但手指無意一觸,似乎碰到了什麼柔軟的肌理。
如雷擊中般,張瑾驟然僵住。
他霍然睜眼。
雙眸如利刃出鞘,卻一剎那划過少女修長白皙的玉頸,他瞳孔驟縮,死死盯著她,大腦如驚雷炸響,白光瀰漫,神魂俱散。
張瑾活了三十餘歲,從未經歷過如此荒唐、可笑的事。
但就是發生了。
他驟然起身,卻因為動作過猛,而猛地捂住劇痛的後腦。
已經散開的烏髮在鬢角垂落,他驚怒交加,無暇去想頭痛的來源,眼前卻驟然閃過許多記憶,藥效將之切割成無數破碎的片段。
他抱住了女帝。
他扣著她的手腕,在她的掙紮下,把她按在了地上。
他帶血的手去掐她的脖子,卻又不受控制地扯散了她的外衫。
喘息愈急,記憶與眼前雪肌玉骨相交映,他緩緩抬眼,蜷縮在一側的少女被吵醒,睜開清亮的眸,安靜地和他對視。
她身上還沒有整理,他流血的雙手在她身上留下了斑駁凌亂的證據,殷紅的手指印觸目驚心。
悽慘,凌亂。
又甚美。
張瑾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那張冷峻的臉緊緊繃著,猶如不可擊碎的堅冰,但他披髮而坐,敞露著堅實的胸膛,再做出這副禁慾無情的樣子,就顯得甚為可笑。
沒有朝堂上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她靜靜瞧他片刻,很平靜地開口:「看來卿的定力並不怎麼樣。」
張瑾冷道:「陛下算計臣,算計得開心麼。」
「算計?」
她嗓音驟軟,很是無辜地說:「明明是別人算計朕,朕只是不想再第二次……被算計又無力反抗,連反抗之力都沒有。只有這樣,張相才不會與他們串通一氣,對朕的遭遇冷眼旁觀了罷?」
她的語氣很委屈。
她又說:「昨夜,朕才是被欺負的那個。」
就像是在說「我一個弱女子,被你們聯起手來三番四次地欺負,昨夜你雖中了藥,但被你欺負的可是我」。
她好像很可憐一般。
但張瑾內心無比清晰地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天子,算計得很縝密,她能提前布局引他入宮,就說明她完全有機會不被下藥,但是她偏偏就要隻身進那困局,把他也一起拖下水。
他徹底失策。
他聰明一世,輸在……一時輕敵。
張瑾後腦抽痛,去拾地上自己貼身的單衣,卻摸到一手冰冷黏膩,動作滯了一下,緊緊抿住唇。
她見他穿衣,說:「幫朕拿一下抱腹。」
張瑾:「……」
張瑾不認得女子衣物,壓抑著心口洶湧的情緒,勉強問:「哪件?」
「你右手邊那件青色的。」
他拾起此物,給她。
她的身子被外裳緊緊裹著,伸出一隻手臂接時,露出一片瑩白之色。
他卻偏著頭,沒有看。
「陛下還有羞恥心麼。」他禁不住冷笑。
她反問:「那你呢?你有嗎?你把朕從椅子裡拖到地上時,就像一隻發了情的公狗,醜態畢露。」
她還敢激怒他。
張瑾手猛地一攥,指骨咔咔作響,幾乎從齒縫裡蹦出二字,「姜青姝。」
瞧瞧。
都氣得直呼大名了。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阿奚?」
「你對得起他麼。」
「那你,對得起他麼?」
她感覺到他沉默,笑了一聲,說:「朕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朕是帝王。」
「而你——」
她安然自若地背過身去,雙手繞在身後,去系抱腹的帶子,淡淡道:「昨夜,是朕幸了你。」
帝王,臨幸多少個男人,都無所謂。
被她臨幸,才是他們的榮幸。
那麼多人拼了命的想進她的後宮,爬她的龍床,妄圖懷她的儲君,卻都是痴心妄想。
譬如謝安韞,身居尚書之位。
卻連觸碰她都不配。
少女烏髮散著,露出窄肩細腰,挺直的背白皙無暇,像一塊會發光的冷玉。
這樣坦然直接,反而令心生低俗之念的魑魅魍魎自慚形穢,而不敢直視。
張瑾終於回頭,直視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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