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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日之後,若阿奚那邊能斷乾淨,她和張瑾又會回歸之前的疏離。

  而薛兆,自然又要開始盯著她。

  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不影響姜青姝今日利用他辦事。

  不是對付張黨,又是女帝要求,薛兆到底身為臣子,就算對女帝不那麼恭敬,也不好拒絕。

  ——她讓薛兆去留意謝府。

  她想得到神醫婁平。

  神醫現在還在謝安韞手中,先前她利用謝釗與謝安韞的惡劣關係,故意讓謝釗知道謝安韞手中有神醫,謝釗一心立功,自然暗中派人去跟蹤陸方。

  就在方才,已經有了進展。

  謝安韞受杖傷得過重,已經昏迷多日,陸方要請神醫來為謝安韞診治,謝釗的人就跟蹤其後。

  但陸方早有準備。

  謝釗被反將了一軍。

  就算謝安韞只剩下一口氣,以這個人的心思城府,謝釗也不是謝安韞的對手,陸方直接引蛇出洞,謝釗自以為奪得了神醫,沾沾自喜地去見,卻發現神醫不翼而飛。

  只有謝安韞坐在那院子裡。

  滿園枯枝敗葉、芳草寥落,四周透著一股壓抑的死寂之感。

  他安然坐著,攏著寬大的衫袍,平時被束起的烏髮完全披散下來,擋住眉宇間幾分凌厲戾氣,俊美無儔的臉被落下的烏髮襯得更沒有一絲血色,卻也因為過於慘白,而顯得不像活人。

  ……像是吃人的惡鬼。

  謝釗大駭,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你你你……你不是還在昏迷嗎?」

  謝安韞冷冷說:「是啊,我還在『昏迷』,如果堂兄現在死了,想來沒有人能懷疑到我。」

  第60章 女官6

  謝安韞雖是謝家人,卻是人人口中養不熟的白眼狼,冷血且孤僻,對於謝氏子弟更沒什麼親情顧念。

  他說要殺謝釗,便是真的要殺。

  哪怕他襲了郡公的爵位。

  哪怕他是自己的親堂兄。

  謝釗被人按住,用麻繩五花大綁,吊在了院落中的樹上,他拼命掙扎著,表情驚恐,全身都在抖,連說話都語無倫次,「阿韞,弟弟,我是你堂兄啊!我們是親人啊,有什麼話好好說,我們是不是有誤會……我從你手上搶神醫,只是想幫你戴罪立功……啊!」

  他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肩膀被一把刀直接刺穿,疼得他冷汗狂流,全身顫抖。

  身後的侍從又猛地抽刀,謝釗渾身抽搐,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謝安韞嘲諷地看著他。

  「真是聒噪。」

  「親人?」他攥著絲帕的手指攥緊,將沾血的絲帕揉成一團,冷笑道:「你們把我當成過親人麼?兄在祠堂對我落井下石的每個字,我可都聽清楚了呢。」

  既然敢說,為什麼不敢認?

  這個時候,又要跟他提什麼兄弟情了?

  謝釗驚恐又絕望地望著他,唇動了唇,又是一刀狠狠沒入他的另一側肩膀,直接痛得他狠狠一搐,仰頭痛呼一聲,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垂著頭,身上的衣袍被血浸透像一具被懸在空中風乾的屍體。

  陸方揮了下手,一盆冷水衝著他的腦袋狠狠一潑,又再一次將人潑醒。

  「想要解脫麼?」

  謝安韞緩緩問。

  他的聲音陰陰冷冷,在這草木殘敗枯萎的荒涼庭院中,像索命的鬼哭聲,聽得人透心涼。

  謝釗抖若篩糠,急遽瞪大的雙眼泛出大片眼白,猙獰血絲瀰漫其上,猶如白日見鬼。

  他從未像今日這麼恐懼,往日他只知道這個堂弟為人陰狠、睚眥必報,心裡卻並不以為然,以為他能走到今日,無非靠著他那個太傅爹。

  今日他才意識到自己想的有多簡單,謝安韞根本就是一個瘋子!怪不得謝族上下,無人能攔得住他,就連太傅談及這個不孝子,都只剩憤怒與嘆息。

  他甚至能殺自己的堂兄!

  謝安韞心情很好地端詳著他驚恐的神色,像是看著什麼稀罕的美景,瞧得夠了,才緩緩闔掌,閉目道:「殺了吧。」

  殺了吧。

  極其輕描淡寫的三個字。

  謝釗只覺胸腔被堵死,額角青筋暴突,目眥欲裂,整個人瘋狂地掙紮起來,卻被麻繩緊緊捆著,只能看著那柄刀尖緩緩地靠近自己。

  死也就是一剎那的事。

  他猛地閉上眼睛,雙耳嗡鳴,靈魂仿佛要被割裂,痛覺尚未直達大腦,一道驚喊聲卻好似從很遠的天邊響起,瞬間拉回了他的靈魂。

  「郎君!不好了!」

  有人撞開院門跌跌撞撞進來,語無倫次道:「外面來了一撥人……他們……」

  謝安韞眼神驟冷。

  那人話到了喉間,還沒說完,另一道身影不緊不慢地踏入院子,嗓音沉凝,毫無起伏,「謝尚書。」

  是薛兆。

  薛兆持劍踏入院子,隨後側身,另一道纖麗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殺自己的親堂兄,謝卿還真是心狠手辣。」

  「哐當」一聲,由於過於驚懼,陸方持刀的手率先脫力,刀身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極為突兀。

  謝安韞卻沒有看陸方。

  這一剎那,他的目光中只有一人。

  姜青姝。

  她又來了。

  他緊盯著突然出現的少女,突然扭曲地笑了,「陛下,您還真是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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