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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聽到女帝的話,暗自思忖起來。
……如果是戶部工部這樣的部門,裴朔若真有才,或許能做出什麼改善民生的政績來,但偏偏是刑部,陛下把這麼性格這麼剛硬的人安排在刑部,似乎就是想指望他鬧點事來。
但秋月想不通的是,從頭到尾陛下都沒有私見過這個裴朔,也沒有和他說過話,怎麼委任得如此乾脆?陛下是怎麼篤定裴朔可信的?
秋月年少時就跟在先帝身邊歷練,也是從內侍省很小的官位做起的,在皇帝身邊久了,自然能非常精於分辨各種不同的人,那科舉前三名,她看一眼心裡便有了個大概。
甚至連帝王心術,她都琢磨出了些許門道。
偏偏,她越來越捉摸不透小皇帝在想什麼。
這位陛下,最近成長得可真是迅速,果然天授血脈定非池中物,先帝遺留下來的皇女,怎麼可能完全繼承不了半分先帝的智慧?
短短這一刻,秋月心念百轉,心裡對天子更加敬佩了幾分。
【少監秋月忠誠+10】
【當前秋月忠誠度:95】
姜青姝一直闔著眼睛假寐,忽然問:「孫元熙呢?」
秋月答:「孫元熙倒是沒什麼動靜,上任時沒有人為難他,畢竟只有九品,且他與裴朔風格大為不同,都以為他是陛下的棄子。」
姜青姝唇角泛起冷笑,「這些人啊,腦子裡想的都是黨爭的那些事,這樣也好,朕並不打算讓孫元熙參與黨爭。他能安心做事便是,以後自有讓他施展拳腳的地方。」
秋月笑道:「陛下思慮周全,臣實在是望塵莫及。」
「去把那個崔嘉叫進來吧。」
「是。」
秋月退了下去。
崔嘉近日風頭很盛。
首先是御前臨時作詩夸鸚鵡,得女帝青眼,隨後又屢次被叫過去伴駕,一會兒被使喚著為花寫首詩,一會兒又被要求誇誇湖裡的錦鯉。
崔嘉都能輕鬆地念出好詩來。
隨便一首,都令人拍案叫絕。
不過都是唐詩。
姜青姝是越來越覺得他有意思了,索性頻頻叫他來,還與他聊起家常來,比如問他家中雙親是何官位,與戶部尚書崔令之是什麼關係,平日裡和誰最為親近。
崔嘉說:「臣只是旁系子弟,按理,該叫崔尚書一聲大伯,不過,臣是這幾年才來京城的,與尚書大人走動並不密切。」
「那卿可有京中志趣相投的朋友?」
「回陛下。」崔嘉笑道:「臣打從來到京城,就一心準備考取功名,崔氏一族此代子孫皆奮發努力,臣也不想被其他兄弟比下去,是以一直閉門讀書,若非說要比較欣賞哪位……」
他沉吟一下道:「臣倒是很欣賞裴朔裴大人。」
姜青姝慢悠悠喝茶,「是麼。」
她發現,這個崔嘉真是會投她所好,她提拔裴朔,周圍的人除了秋月,皆不敢在她跟前提裴朔,但是崔嘉卻敢。
崔嘉這幾日因為一直伴駕,還搶了個修撰國史的好差事,十分志得意滿,此刻更是暢所欲言:「最近裴大人在刑部做的極好,臣雖身在翰林,可早就聽說了,臣當年便聽說這位裴大人行事作風別具一格,對誰都不卑不亢,頗有風骨……」
姜青姝但笑不語。
等崔嘉退下了,她才含笑看向身後的秋月。
秋月搖頭道:「他還不夠聰明。」
「是啊。」姜青姝撥了撥茶蓋,說:「朕問他欣賞誰,可不是要聽他表現自己在朝中的消息多靈通,翰林院在宮內,這幾日朕留他在宮中留宿,六部的消息又是誰告訴他的?」
多說多錯。
這崔嘉頭幾天還行,這幾日最先搶到活,又最春風得意,一下子就飄到亂說話了。
姜青姝也不管他,打算就這麼放任自流。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的,有些風向的確開始發生了變化。
一開始大家或許還會說崔嘉身為探花郎,家室又好,才學也不錯,簡直是前途無量,崔氏一族也會很滿意女帝對他的優待。
但時間久了,那些和他同時進入翰林院的人沒有搶到機會,又一直坐著冷板凳,就會心生極度不滿,漸漸的,就會有人說他在朝中關係密切,女帝偏重世家子弟而對平民出身的翰林不聞不問,或許是忌憚崔氏一族的朝中勢力。
若是一直這樣風光倒也好。
但他但凡出一點紕漏……
這日。
姜青姝正在紫宸殿由謝太傅親自傳授課業,便聽到有人來報,說崔嘉犯了錯,宏文館學士請求面聖詳細匯報此事。
謝太傅皺眉,「崔嘉?可是新科探花?」
「是。」傳消息的人說。
姜青姝讓他們候著,等結束了授課,她直接當著太傅的面將人傳進來,一問才知道,崔嘉這一次做事粗心馬虎,不把編書等事放在眼裡,居然因為一時疏忽,讓燭台燒毀了幾個重要的案卷。
那火著得蹊蹺,說是崔家離開的時候忘了吹熄燭台,但只有崔嘉位置上的案卷被燒了。
有些案卷存檔於翰林學士院,也是至關重要的絕密,燒毀非同小可。
姜青姝嘆息道:「文澹這次怎麼這般粗心,此事的確有些嚴重。」
文澹,是崔嘉的字。
謝崔兩族關係並不好,謝太傅神色淡淡,姜青姝看向他道:「太傅以為朕如何處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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