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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手機里有地圖真是造福路盲,許輕言凝神找了十五分鐘,便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香噴噴的味道時不時往鼻子裡鑽。許輕言順著人流往裡走,她不像凌俏,純種吃貨,她對吃食不怎麼挑剔,卻對一種食物情有獨鍾——烤魷魚。

  她四處觀察,路過了丸子攤、麵攤、灌湯包子攤,眼看即將走到夜市盡頭,許輕言有些失望,就在這時突然看到前方左手邊有一家小攤位,小小的錦旗上印著“張記燒烤”,許輕言從人流中擠過去,登時眼前一亮。

  “烤魷魚類,好吃的魷魚,十元一串類。”

  老闆一邊吆喝著,一邊純熟地在烤架上翻烤著魷魚串,鮮嫩的魷魚在架子上發出噗嗤噗嗤的響聲,老闆再往它們身上撒上神秘調料粉,那味道,真叫絕了。許輕言前頭還有很長一條隊伍,她耐心地等待著,輪到她時,毫不猶豫道:“老闆,我要五串。”

  “老闆,五串。”

  兩個聲音不約而同響起,許輕言一愣,側過頭去,一時間竟是被凍住一般,不敢言語。

  她記得年初的時候有去廟裡上過高香,難道接近年底,餘額不足?

  為什麼又碰到這個人?

  某位爺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黑白細格襯衣被解開了兩顆扣子,在這樣人擠人的市場裡,他一點不受干擾,微低頭,好像沒發現許輕言,只盯著眼前的魷魚串。

  老闆為難道:“不好意思,烤好的只有5串了,後面的要等。二位,哪個先來?”

  許輕言的餓意在看到的瞬間便消失殆盡,她第一反應就是忙低下頭,推了推眼鏡,心存僥倖他沒有認出她來。她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想儘快離開,連老闆的問話都沒回,然而她剛轉身,便被人抓住手腕。

  “許醫生。”

  二爺的聲音在身後緩緩響起。

  他的手並未用力,但許輕言覺得手腕的肌膚似是被火灼燒一般發燙,她不敢脫逃,定了定神,回過頭。

  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二爺?公眾場合,怕是不妥。可她並不知曉他的真名。

  許輕言木著臉,最終憋出兩個字:“你好。”

  這位爺掃了她一眼,在她的眼鏡上停頓了一秒,隨後他很自然地放開手,看了看魷魚,對店主說:“讓這位小姐先買吧。”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

  許輕言已無食慾,跟這個人站在一起,她就真猶如鐵板上的魷魚,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他看了她一眼,頗有點高深莫測。

  老闆替許輕言打包好魷魚串,笑道:“好嘞,小姐,五十塊。”

  許輕言愣了下,只好接過袋子,摸錢包付帳,手往小包里一摸,沒找到,這才想起錢包放在大背包里。再往褲子口袋一探,空的。她愣神片刻,往另一隻褲袋摸去,還是空的。

  糟糕,洗澡後換了條新褲子,一分錢都沒帶。

  二爺氣定神閒地在一旁等著,可她後面的人開始不耐起來。

  “怎麼回事,好了沒!”

  “沒錢就走啊,別耽誤別人。”

  許輕言的臉上泛起紅暈,蹙著眉又找了一遍,略顯尷尬地將袋子遞還給老闆:“抱歉,我忘帶錢了,可以支付寶麼……”

  “五十。”

  二爺搶先一步將錢付出,然後轉身走人。許輕言怔了怔,低頭看看手裡的魷魚,急忙追上去。

  他繞開人流,往邊上的小路走,許輕言跟他保持三米的距離,不敢靠近,也不敢離開,難得心升煩悶。

  附近的座位全是滿的,他也沒去跟人擠,走到一家小店,買了兩瓶冰啤,然後走到路邊的圍欄處,半倚著,他好像早知道許輕言就在身後似的,轉頭朝她示意了下。

  許輕言亦步亦趨地走到他邊上,在離他一臂的距離停下,手中的魷魚很是燙手,她遞給他,只想馬上脫離這個危險的人物。

  他沒接,反倒是熟門熟路地將酒瓶子往欄杆上一敲,送到嘴邊再一磕,瓶蓋開了,說不出的恣意,他將啤酒遞給許輕言。

  她面上淡淡,齊耳小短髮落下幾縷,簡單的白襯衣,休閒亞麻褲,腳上是一雙刷白的帆布鞋。由於體格清瘦,容貌清秀,加上框架眼鏡架在小臉上,看起來格外素淨清純。

  “我不喝酒。”她低聲說,“你的魷魚。”

  他也不囉嗦,收回手,仰頭喝了口,喉結輕微滾動了下,說不出的性感。他又從袋子裡拿出一串,大咧咧地吃起來。

  許輕言被這種狀況搞得很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又開了一瓶酒,再次遞給許輕言,她心下不悅,但深知龍鱗不可逆,默默接下,拿著不喝。

  他邊吃邊問:“許醫生,來旅遊?”

  “開會。”

  “真巧,我也是。說起來,這是我們第三次碰面了吧。”

  許輕言忽地緊張起來,該來的總歸會來。

  他側過臉來問她:“你覺得呢?”

  其實他長得並不可惡,也不是單純的英俊,眼眶的傷疤讓他算不上俊秀,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哪怕在人海茫茫,黑夜之下,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中心。

  危險又令人移不開眼。

  許輕言卻刻意盯著右前方的垃圾桶,像是要把那垃圾桶看出個洞來:“二爺你也說是巧合了,並不是我要出現的。”

  他說的是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然而現在都是他的意外出現,她躲都來不及。

  “倒挺會咬文嚼字。”他嗤笑道。

  聽他口氣好像沒打算追究?她不由悄悄抬眼,恰好發現他的目光正在打量她,立馬調轉視線。

  他發現她習慣迴避他的視線,每次她跟他說話都是有問必答,回答必簡,他不說話,她就緘默,素淨的臉上仿佛刻著生無可戀。

  他摸了摸臉,他有這麼可怕?

  阿豹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二爺閒閒地吃著烤串。看到他安然無恙的樣子,阿豹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下。剛才他被二爺派去跟進事情,突然接到屬下報告說二爺不見了,平時他也不會如此著急,然而二爺傷還未完全康復,現在幾方勢力風起雲湧,萬一姓程的不顧一切再下殺機,一切有可能被重新洗牌。

  然後,他看到二爺身邊的許輕言,直接頓住腳步,差點跟後面的人撞上。他悄悄站在二爺身後,沒上前。

  二爺將喝完的酒瓶投向前方的垃圾桶,不偏不倚,投入,又拿起另一瓶酒,見許輕言一直提著袋子,道:“你怎麼不吃?”

  許輕言很是無語,卻還是忍耐著:“不用了,你買的。”

  二爺打趣她:“這麼拿著手不酸嗎?”

  他終於接過袋子,望向遠方,從側面看,一雙桃花眼睫毛很長,微翹,一根貼著一根,展開優雅的弧度,而那雙漆黑的瞳孔始終透著微妙的清冷。

  “嘶……”他忽然吸了口冷氣。

  “二爺,怎麼了?”阿豹立刻上前緊張詢問。

  許輕言這才發現阿豹就在附近,他身邊果然隨時有人。

  二爺像是早知道他在,說:“沒什麼,胃有點痛,這兩天怎麼老痛,回去後幫我聯繫找個醫生,最近胃不太舒服。”

  阿豹立即應道:“是。”答完後立馬覺得不對,不說二爺從不輕易召喚醫生,這醫生就在身邊,怎麼不順便問問,莫非還是在警惕許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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