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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燁怒不可遏，意識到自己中了裴駒的計，再次舉槍，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是孫令舟。
一連串的事情擠占了他所有的腦容量，後脊不斷傳來冷意，他無法將眼前的人和一向溫柔儒雅的父親聯繫在一起。
嘴唇慘白，臉上血色褪盡，「爸，你到底在做什麼？」
孫燁道：「小舟，就是因為他們，這麼多年你媽媽才一直對你不冷不熱，你應該恨他們啊。」
「從小到大，你拼命學習，學唱歌學跳舞，不就是想讓媽媽看你一眼，原本這些都該屬於你的，是他們搶了你的媽媽。」
是，他是多麼渴望媽媽的愛，可他看到的，只有媽媽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願意沒有他，以換取媽媽的自由。
可是她被困住了，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短暫地獲得了自由。
從前孫令舟不懂媽媽的痛苦從何而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一份自私的愛，束縛了女孩的一生，盤根錯節糾纏不斷，密密麻麻猶如蛛絲一點點吸食了她的生命。
「爸，停下吧。」
「媽媽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真的在乎嗎？你知不知道，媽媽從來不喜歡百合。」
孫燁一怔。
溫以敏在世時，他每天下班都會去給花店，給她買一束香水百合，插在床頭的花瓶里。
因為兒時的溫以敏說過一次，百合花好美。
所以一送就是十幾年。
其實溫以敏早就跟他說過，她不喜歡百合，聞多了頭昏，但他總是自顧自說話——「怎麼會呢，你以前最喜歡的就是百合花了。」
人總是會長大，孫燁不願意長大，困在幼時的記憶里，說著自己的話，卻要拉上溫以敏，讓她也不許往前走。
愛情本該甜蜜，他將一捧糖全都染上了苦澀的毒，逼著溫以敏吃下。
「哪來的廢話那麼多，傻逼！」
一件外套蓋在了孫燁頭上，裴響勒住他的脖子，狠狠給了他肚子上幾拳，伊米勒掙紮起身，飛撲過去，奪下他的手槍。
裴響毫不留情，傻逼玩意兒，你當演古惑仔呢，連槍都敢拿。
孫燁被暴打一頓，整個人都脫了力，癱軟倒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
裴駒脫下外套將樂牙裹在裡面，扭頭對裴響道：「先出去再說！」
裴響還不解氣地踹了他兩腳，起身往門口走。
他拽了拽鐵門，門板嚴絲合縫，一點動靜都沒有。
細細一看，這門根本就只能從外面打開，一旦鎖上了，裡面的人只能等外面開鎖。
「操！真他媽是個瘋子，他有病吧！」
第153章 完結章
孫令舟扶著孫燁起來，卻被他推開，他咧開嘴，猩紅的血液沾滿了牙齒，「我說了，今天誰也別想走。」
轟隆一聲——
整個地面開始顫動。
裴駒抱緊了樂牙，警覺地看向四周。
爆炸。
孫燁一開始就是故意引誘他們來這裡，想將所有人都困死。
裴響看他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一樣，「你他媽自己想死別拉上其他人行不行，瘋子，你連你兒子的命也不管了嗎。」
孫燁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孫令舟，瘋魔的眼神里淺淺滑過一抹不忍。
泛紅的眼眶積蓄不住眼淚，大顆大顆掉在地上，「爸，你別這樣好不好？媽媽死了，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孫燁瞳仁顫動，緩緩抬手，在孫令舟頭上摸了摸，「我們一家三口，很快就可以再見面了……」
「爸——」
嘭——
聲音戛然而止。
孫令舟瞪大了眼睛，望向抵在腹部的槍。
孫燁麻木地摟住了倒在他身上的孫令舟，眼神空洞，泛白的嘴唇喃喃道：「別怕，爸爸媽媽都陪著你……」
「瘋了，真的瘋了！」
裴響突然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伊米勒用手捂著傷口，驚愕看向孫燁。
外頭又是一陣爆炸，裴響嚇死了，躲在裴駒身邊，「哥，怎麼辦，我們該不會要死在這裡了，我可不想跟這種變態死在一塊。」
裴駒因為失血過多，嘴唇泛著白，不合時宜的有些無語，「放心，閻王不收傻子。」
砰——
鐵門被一腳踹開。
路遇聲大步跨了進來，快速走到裴響面前，眉頭皺起，「沒事吧？」
裴響眼睛一亮，一下抱住了路遇聲，「帥的你，我就說你跑哪兒去了，原來搞黃雀在後這招。」
路遇聲上手扶住了伊米勒，「裴哥安排的，我們先走，這座別墅快塌了。」
聽到這兒，裴響更佩服他哥了，這腦子，真是了不得。
裴駒的長外套剛好將樂牙的尾巴裹住，他緊緊抱著樂牙，大步往外面走。
樂牙鼻尖泛紅，抓著裴駒的衣服，「哥哥，孫令舟，救救他……」
在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里，孫令舟和樂牙一樣都是無辜的犧牲品，他什麼也沒做，不該就這樣葬送在這裡。
裴駒溫聲道：「好。」
伊米勒攔住裴駒，「我去。」
孫燁一動不動坐在原地，被震碎的水箱碎裂落下，猩紅的血紅染濕了他的褲子。
伊米勒走近，他緩慢至極地抬起頭，枯槁死寂的眼睛裡空無一物。
「你們這些怪物，還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