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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發現他是同性戀,大概會罵他是變態然後徹底疏遠,梅玉煙便是前車之鑑。
兩人結局註定潦草。
所以,這算是比較正式的道別吧!
時箋望著陸延遲的眼神很溫柔,他半真半假地道:「快過年了,最後寵你一下。」
陸延遲垂眸,低低一笑:「也對,大年三十了,該清的債都清一下,你欠我的都是情債。」
時箋默了默。
這人,盡會瞎扯,他倆之間,到底是誰欠誰情債。
陳叔已經發動轎車,趕往機場。
陸延遲拉著時箋,嘰嘰喳喳閒聊,一路都沒停一下,話嘮程度半點不輸陸嶼寧。
時箋全程陪同且配合,時不時點點頭又時不時聊幾句,壓根不是以前那個在男神的副駕駛上學英語的時箋。
陸延遲對這樣的狀態很享受,美人慣起他來,簡直要命,他能溺死在這樣的溫柔鄉里。
這時候的陸延遲,壓根不知道,這是時箋提前給的告別。
去往機場的這一路,也沒什麼擁堵,約莫一小時,陳叔把兩人送到機場,然後在外頭等待,他回頭還得把時箋送回去。
時箋陪著陸延遲值機、託運行李、排隊過安檢。
哪怕是陸延遲過安檢,時箋也是站在外邊目送。
陸延遲一回頭,就看到時箋佇立在原地,神情寧淡,笑容清淺,他看到時箋在送他離開,便跟著笑了開來。
他們這學期幾乎沒離開過彼此。
不,還是有過分別,國慶那會兒陸延遲跟他媽媽去北海道旅遊,和時箋也分開過好幾天,但當時的時箋冷冷淡淡的,是陸延遲厚著臉皮硬蹭才蹭上和時箋一起去鄱陽湖看候鳥。
現在,小時會給他收拾行李,送他去機場。
很細微的一些小事兒,陸延遲心底就是被抹了蜜似的,很甜很甜,他會忍不住想,要是小時一直這麼寵他就好了,唔,也不需要一直,時不時地寵他一下就好,他會一直陪在時箋身邊。
陸延遲重新拿到手機,給時箋發微信:「我走了啊,你也早點回去,等我到了北京會給你發消息的。」
時箋似有所覺,登上微信查閱消息,回:「一路順風。」
兩人最後分別,時箋便也轉身,去找陳叔,回家。
從小開始,時箋就習慣了一個人,這讓他對待感情很是淡漠,除了陸延遲。
最初,他接近陸延遲只是想嘗試著抓住點什麼,不讓自己後悔,真接觸下來時箋便也徹底栽了進去。
他這些年總是告訴自己,暗戀不過是一顆糖果,得不到,蠢蠢欲動;得到了,不過是滿嘴的劣質香精和糖精。
他以為和陸延遲真正認識後,他的暗戀濾鏡會崩得稀碎,他也能坦蕩又闊達地面對他全部的人生。
但,不是的。
陸延遲就是很好很好,陸延遲滿足了他關於愛情的一切幻想。
時箋一個人回到了家,給陳叔道了謝,再進到電梯,按樓層,出電梯,開門,關門……
他靠在門板上,望著空蕩蕩的室內——
裝潢依舊是他剛搬進來那會兒的裝潢,但時間改變了一切,而家裡少了一個人,你會覺得很冷清。
這裡理應有陸延遲,他暗戀的男孩子會在他身邊,笑著、鬧著、逗弄著自己,滿口騷話,沒個正形,但是,靠譜的時候又相當靠譜,陸延遲能成為他的支撐。
時箋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蓋。
像極了小時候,地下音樂間裡,那個有髒又破的小男孩習慣這樣擁抱自己。
時箋緩緩閉上眼睛。
怎麼辦,陸延遲不過是剛離開,他竟開始覺得孤單。
然,再怎麼孤單,年還是照過。
時箋一個人打掃衛生、貼春聯、做年夜飯。
雖說答應了陸延遲要好好下廚好好過年,但一個人,做太多太過麻煩,也吃不完。
時箋燒開水,給自己下了一鍋在常去的餃子店買的手工餃,寒假在家,時箋偶爾也會做做早餐,而不論他還是陸延遲都挺能吃的,便也囤了不少餃子,這會兒,下了一鍋蝦仁餃,又隨意揪了點菜葉子進去,就是他的年夜飯了。
吃完餃子,也不知道該干點什麼。
以前他真的有學業、兼職在逼著他卷,驟然閒下來也怪無聊的,大年三十的,就不捲學習了吧,總感覺這種時候都在卷學習,這輩子註定要被學業所累。
時箋想了一下,開了電視機,調到中央一台,當個背景音,春晚還有一會兒才開始,時箋摸出手機,回各種群發又或者特意發的新年祝福,再就是紅包發來發去。
陸延遲抵達北京之後就給時箋發了微信報備行程,現在應該吃完了年夜飯在陪家人。
時箋無意打擾,就……百無聊賴地進到朋友圈,隨意點了輪贊。
陸延遲主動找的時箋,他給時箋轉帳了一萬塊,又道:「給我家小時發點壓歲錢。」
時箋大大方方地領取,又大大方方地發了個差不多的回去,並且道:「喏,壓歲錢,拿著。」
新年嘛,都是這樣,紅包發來發去。
陸延遲有些惱,他道:「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的。」
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妥,他撤回了這條消息,收下了小時給他的壓歲錢。
時箋看到了那條消息,還是解釋了一句:「我也會想給你發壓歲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