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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總歸是咱們送進去的人。」
「廢話這麼多!」上位者呵斥,但很快又調整成一副深沉的模樣,「且不說他會不會因為一個手下就跟璽域對著幹,若是能惹急他更好,我正愁得不到他的血呢。」
他隨意擺動著手上印有「機密」字樣的文件,捏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張,遞給助手,輕飄飄吩咐:「拿去,隨時準備銷毀。」
止戈中心是事務組主要辦公區,就算在大廳停留的人不多,每每經過此地依舊會迎來數十道目光的注視。
杜亦腰板筆直得像顆青翠的小白楊,一身黑風衣迎風颯颯。兩人並肩而行,瞧過去相當地打眼。
余賢目視前方昂首闊步,心裡卻焦急得似被剛扔進熱鍋里的活魚,難受得要命。
方才在智浮車上,杜亦需要靠在他肩上才能勉強坐穩。
外勤所佩戴的監測儀器在指派的任務完成後,可自行關閉,抵達審異局後再到監測中心取下即可。余賢本想帶著人直接到研測中心,卻在杜亦堅持的目光下敗下陣來,兩人還是先上了通往監測中心的傳送通道。
余賢被監測中心投訴了太多次,杜亦不想讓璽域派來的老傢伙再拿小狼崽搞事兒。
傳送通道的速度極快,杜亦剛踏進去眼前便一黑,他經不住打晃,猶如一隻飄零的小船被迎頭而來的海浪拍打。
眼前再度見光時,攬在杜亦腰間的手悄悄地撤去,余賢擔憂地望著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吸走全部血色的人,他強忍著心痛佯裝若無其事地與杜亦一起上交監測儀器。
隨後,兩人直奔研測中心。
「杜亦!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暈了一下?!」余賢語氣不好,心疼得難受,又自覺地放軟語調,「現在覺得怎麼樣?」
杜亦捏了捏他的衣角,淡笑道:「還能忍幾分鐘。」
研測中心來往的人也不少,與止戈中心不相上下,時不時還能遇見幾個醫研部的上來打招呼。
幾雙手在腹腔中同時執掌乾坤,有的化作利爪抓著他的胃壁,有的攥成拳頭在正中翻攪,更有甚者握住他的整個胃部向里揉捏,杜亦痛得唇色全無。
余賢的眼睛長在他的身上。
「以後我會記著帶藥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審易局有個傳言,不知道從何處傳出的,因涉及到局裡的風雲人物余賢,故而被傳得沸沸揚揚。
杜亦是靠余賢上位的。
杜亦哄著余賢得來的部長之職。
諸如此類,哪一個都不好聽。
因此,凡是兩人同時出現便會引起一番激烈的討論。
疼痛從上腹的正中擴散開始向脊椎蔓延,五指插進上腹,杜亦停在原地頓了片刻,爾後深吸口氣,放下手咬緊下唇輕輕挺了挺被巨痛拉得微彎的脊背,白著一張臉跟著余賢繼續往前走。
余賢太陽穴突突直跳,青筋都快冒出來了,手臂不容置疑地穿過杜亦的腋下將人打橫抱起來,輕顛一下,抱穩:「別忍了。」
「那些謠言,若是被我親耳聽見,我便讓他們永遠無法開口,不惜任何代價。」
說罷,他抱著人大步流星地轉往S+階異者特殊通道。
杜亦痛苦扭曲的神情定在臉上,咬緊的唇瓣輕輕鬆開,目光略微呆滯地凝視著余賢。片刻後,蒼白的唇角漸漸浮起一抹笑。
他再次因為余賢心動了。
他抓緊余賢的袖子,余賢那身作戰服還沒脫,有點咯人,但杜亦不管,他貼上去:「真有勁。」
痛中帶笑的聲音格外好聽,余賢被逗得又心痛又好笑:「我剛來行動部的時候也能抱動你。」
「是嗎?」
「我抱過你的。」
「哦。」
杜亦疼得意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得不曉得嘴裡在說什麼,余賢收起笑神色嚴肅地加快腳步。
意識再度回籠時,吊瓶已經快見底。
余賢的兩隻手各司其職,一隻握著杜亦打針的手給人暖著,另一隻覆在杜亦的上腹輕輕打著圈兒。
杜亦的聲音低啞得厲害:「小漁,去休息會兒,累一天了。」
「不累,快打完了,打完一起回家。」余賢揉了揉杜亦微涼的指尖,「我跟林橫說了,這兩天得空就安排一下,給你好好檢查檢查胃。」
「嗯?不用吧......」
杜亦半眯著眼,疲憊得似是睜不開,聲音迷迷懵懵的又低又輕,像要睡過去了。
「我剛認識你那會兒,你就總疼,疼這麼多年了,看看吧。」余賢分出一隻手蓋住杜亦勉強支撐著的眼皮,「有問題咱好好治,要是沒啥事我也好放心。」
「好,都聽你的。」
杜亦不是順從更不是敷衍,他現在極度信任余賢,不僅僅是因為他喜歡小狼崽,而是余賢確實讓他安心去託付。
換作從前,余賢面對今日突發胃病的他,六神無主大抵會代替如今的鎮定。雖然杜亦清楚小狼崽在克制,克制在外時對他的關心,極力地表現得讓他可以放心去依靠。
杜亦再度昏睡過去,出個外勤對於現在的他竟是如此奢侈,奢侈得需要用不斷的補眠來恢復精神狀態。
余賢第二天才去研測中心處理臉頰的傷口,傷得不重,但怕杜亦擔心,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態一向很積極的對待。
去得早,研測中心沒什麼人,本就是風雲人物的余賢便更加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