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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滅煙往回走,余賢跟在後頭也回了辦公區,臉上失落的神色一下子就落進杜亦眼裡。
鮑豹看了個來回,暗道:這小犢子,喜怒哀樂都掛臉上了,心思重的那位又得跟著亂操心。
果然,余賢剛落座,杜亦便走過去,低聲問:「怎麼了?」
「隊長,你是要去相親嗎?」
杜亦明顯一愣:「誰說的?」
余賢顧左右言他,東一耙西一掃就是不說正題,見杜亦沒明白,余賢一咬牙,直接道:「隊長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相親?」
「如果是因為平穩度的事情去相親,我……我也可以與你在一起……」
杜亦徹底怔住,面色微微發白:「余賢,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啊,」余賢尷尬地來回看,幸好辦公區大,沒人特意關注他二人在說什麼。
余賢縮了縮脖,打起了結巴:「沒……說啥。」
他越說聲音越低,那股失落勁兒咋都掩飾不住。
杜亦暗嘆口氣,放輕聲音解釋道:「我沒有去相親,也沒有想要去匹配,不要胡思亂想。」
余賢垂頭盯著腳尖,尋思在地上蹭出個縫兒好鑽進去。
一杯果汁就能讓他醉成這樣,開始不管不顧胡說八道了。
杜亦盯著他看了會兒,單手撐在桌邊,襯衫袖擦過余賢的手臂:「走,陪我去吃午飯。」
目光從雙腳的空隙中移走,余賢仰起頭輕輕「啊」了聲。
杜亦笑眼彎彎地望著他:「我還沒吃飯。」
直到兩人在店裡坐定,余賢才反應過來,杜亦帶他來的就是隊員們口中說的新店。
杜亦點了兩份,一份推到余賢跟前,笑吟吟道:「余賢,陪我吃幾口吧。」
余賢拿起筷子,清脆的風鈴聲在此時恰好入耳,外賣員推門而入:「這裡有一位姓杜的先生嗎?」
「是我,」杜易舉起手,接過兩杯果汁道了聲謝,將其中一杯遞給余賢,「要不要試試?」
余賢吞咽下接過果汁:「謝謝隊長,」埋頭悶聲悶氣又補了句,「謝謝隊長請我吃飯。」
杜亦噙著笑,舉起果汁:「你陪我,我陪你。」
藍眸抬起,那雙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掌就入了余賢的眼。
冰果汁杯壁化出的水滴剛好擦過杜亦的拇指,余賢沒了意識似的不由自主地同杜亦碰了杯。
他的手指也如願地擦過杜亦的手。
隊長的手好冰。
「隊長,你手好涼。」
余賢不藏事兒,關心就更藏不住。
杜亦先是怔了下,緊接著喝了口果汁,溫溫和和地道:「吃一會兒就熱了。」
余賢連連點頭,嘴裡禿嚕眼睛巴巴瞅著杜亦,心想多吃熱的就能讓他的隊長那張冷白的臉沾點菸火氣。
兩人間升起薄薄的熱氣,杜亦空出一隻手放在嘴邊扇了幾下。
「有點辣。」他輕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對上那雙望過來的藍眸,解釋道。
菜確實辣,可以說是爆辣,但搭上冰果汁也實實在在配得上「爽爆了」三個字。
余賢看傻了,隔著熱氣瞅著辣得臉紅耳朵紅脖頸都發紅控制不住用手扇風哈氣的杜亦,夾的菜忘了往嘴裡送,更別提接話。
他滿腦子都是「可愛」兩個字,找不出第三個字送出口。
杜亦被辣得有點手足無措,腳趾想分開又被迫併攏,雙手都放到嘴邊想弄出點小風滅一滅他喉間的火,卻直接將這股叛逆的火扇入腹中,灑下一片火種。
抬手、仰頭,一杯平時絕對不會碰的冰果汁被杜亦咕嚕嚕幾下就喝得半滴不剩。
「余賢,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間。」
對面一空,余賢嘴裡的肉立馬不香了。
筷子把菜和肉攪得稀爛,余賢頻頻望向洗手間方向,剩下的幾口怎麼變了法地去嚼都食之無味。
七.八分鐘,或許更久?
杜亦才從洗手間出來。
蔥白的指尖掛著水,眸子濕漉漉的,跟哭過似的。
「隊長,你沒事吧?」
「沒事,錢我付過了。怎麼樣,好吃不?」
除了雙頰再度白了回去,杜亦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異樣。
余賢找不出破綻就一直巴巴瞅著,嘴上答「稍微有點辣」,腦子裡都是杜亦方才臉發紅的模樣。
「確實,」杜亦點頭,問,「胃難不難受?」
「不難受。」
下午,兩人沒外勤,但杜亦倒是往外跑得勤快,隔一會兒就離開座位,過十多分鐘才會回來。
余賢的眼睛就跟著他走,人出門他就盯著門,人回來他就盯著人,盯了一下午。
等晚上辦公區沒人了,余賢才走過去將揣了整整一下午的話給掏出來。
「隊長,不舒服嗎?」
「沒。」臉埋在臂彎,杜亦的聲音發悶,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我有點累,回去睡一覺,你記得吃晚飯。」
叮囑了兩句,杜亦撐起身就往外走,余賢不吭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
跟人的行動,剛開始就暴露。
但杜亦沒法制止。
中午點在胃壁的火辣持續綿延到晚上,灌下的那杯冰果汁非但沒有滅火,反而化作東風搖著大旗吶喊助威,大有要在整個內腑燎原的架勢。埋伏在杜亦腹中的「火獸」上躥下跳揚起爪子撓一下肚子再撕一把胃壁,火苗在喉間跳動,他怕一開口直接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