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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於沉睡萬年,心思重歸澄淨的神而言,不過如抬袖拂塵般的易事。
無數的“類”掙扎於他手心,竟真有人聲應答。
[殺…殺盡獸族,吾尊之命。]
浮桑抿唇,神色漸冷。
何來的尊?
何人,竟敢操控他的欲,來殺他的子民。
“你由獸而生,何以殺獸。”再開口時,薄唇吐出的幾個字已無比冰冷。
但“類”本身沒有情感,只不斷重複著:[吾尊之命,殺盡獸族。]
浮桑靜靜聽著,手間捻滅“類”的速度越發快,直至“類”的嘶鳴聲越發悽厲時,又有一句話無意識的話傳入耳中。
[…西方魔界,滅獸族。]
此句之後,邪氣消失殆盡。
“阿浮?”正是此時,熟悉而微冷的女聲響起,音色中透著一分遲疑。
浮桑眸間的冷意尚未褪去,抬眼,正撞入她的眸。
那一眼淡薄且含著銳意,猶如初見時那般,望她的神色陌生又不在意,還含著隱隱翻騰的怒火與殺氣。
簌棠被他如此看著,不由怔了怔。
浮桑抿唇,一時也沒有說話,只緊緊盯著她。
“阿浮,你在這裡做什麼?”簌棠有些狐疑,但並沒有因為他的眼神不快。
有時,她還是比較大大咧咧的——尤其對貓,她的寬容度很高。
她快步走至他身邊。
他不答話,她便猶自說著,神色自然,“方才,我好像看到黑氣了……是類麼?”
她的目光順勢落在他的手上,少年的手骨節分明勻稱,修長而白皙,尤為好看。
其中,卻殘存一點特地要她發覺的邪氣。
浮桑“嗯”了一聲。
她頓時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的手,低著頭,而他的目光也順勢落於她身上。
“你一個人悶聲不吭來這裡除邪氣啊?”簌棠並沒有對他淨化“類”的事大驚小怪,畢竟之前看過數回。
“和我說一聲不成麼?”這小貓就這麼喜歡單打獨鬥的,簌棠無奈,“我還以為我方才看錯了,竟然是真的…你總這樣單打獨鬥,萬一有點什麼事呢?”
浮桑沒有動。
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香氣,他憑著獸族的本能,輕嗅著,能感受到的氣息令他平靜,安寧。
在某一刻,甚至會心生莫名的悸動,卻不是煩郁的感受。
會是她麼?
鬼使神差地,他盯緊簌棠,問她:“……若我有事,告訴你,你便會來?”
簌棠一頓。
回神,才發覺少年的聲音離她極近,幾乎近在咫尺,流連於耳畔。
溫熱的吐息,與瀑布下濕潮的涼風一起襲來,有意無意落於她的頸間,她不由一個激靈,指尖微僵。
片刻後,她穩下心神,無奈道:“阿浮,你哪次說要我與你一起,我沒答應?”
瀑布如雨落,濺灑的水汽如氤氳的霧,在月光銀暉下,如朦朧的綢緞,渡上少年的眸。
他沒有說話,她不大能看清他的神色。
良久後,她沉吟著,想要再開口喚他一聲。
他卻倏爾出聲了,“我居於極東島。”
不是她。
本能,如此告訴他。
簌棠偏頭看他,一時沒太懂他忽然說這個幹嘛,想要問,卻見他緊閉著唇,儼然不想再說話。
“……那有空,我陪你回去?”她沉吟著,只得如是道。
少年卻忽地錯開了她的眸。
簌棠並不會因為這種事不快,畢竟貓科動物本來就不喜歡對視。
想了想,她還是把話題轉回來,只是有些不確定,“你一個人來這裡…是因為察覺了‘類’的氣息,猶自來淨化?”
又等了一會兒,少年“嗯”了一聲。
說不清,是回復她上個問題,還是這一個。
簌棠默認是這個了,又聽他問道:“你…是特地來尋我?”
“嗯。”她一頓,點頭,“這不很明顯嘛?大部隊都要休息了,就你一個人跑出去,好不省心。”
本想噎他一噎,卻不想浮桑似有心事,好一會兒沒接話。
再接話,開口問的話很莫名,“你時常‘特地’為誰做什麼?”
她的確,時常特地,為許多獸族忙碌著。
至青丘國,至人間,有對他的承諾在,更多是為了其他獸族。
對此,身為獸族祖神,他的本能告訴他並不排斥簌棠對別的小獸好。
可他不知道,為何他又會這樣問。
“……”獸族的腦迴路,有時挺難懂的。
邪氣早已散盡,心神漸漸鬆懈下來,簌棠想了想,避開這個莫名的話題,“‘特地’的事沒有,‘特別’的瓜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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