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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度的末寨,雖尚不至於稱之為寒冷,但因為潮濕和高海拔,晚上睡覺,是浸入骨縫裡的冷澀。
她只有一件透風的單衣,用稻草蓋著身子,但幾乎是惘然。
徐荼記得自己好像足足燒了四天,巫師不讓用藥,說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逼走狐精。
若是她死了,只能怨姑娘命格太弱,擔不起這妖獸之氣。
何其荒謬的事情,可那時候陳廣傳當真攔住了想要救她的媽媽,硬生生的任由她生病也毫不憐惜。
那是她永遠永遠的噩夢,是比當年她要被嫁作她人時候的狠,更多了恐懼。
五歲的小女孩,尚且連什麼叫狐媚二字都不懂,就被冠上了這樣的名聲。
她只記得很多很多年後,她在電視裡看過一個古裝電視劇,裡面也有這樣的橋段,叮叮噹噹,嘴裡呢喃作響。
徐荼第一次在海城發了高燒。
神情恍惚的幾乎說了一夜的胡話。
那是徐又焉第一次,急紅了眼,顧不得私人醫生趕來的時間,把她抱去了第一醫院的急診科。
現在,也還是這樣的他,把她摟在懷裡。
徐荼拽了拽徐又焉的衣袖,「哥,我想走。」
「好。」徐又焉瞬時打橫抱起徐荼,看著懷裡一張臉慘白的小姑娘,眼眸里的冷光乍現。
若非徐荼要走,只怕現在他等在這裡,已經準備要敲斷祁安的一條腿了。
可到底斂住情緒,把懷裡的人緊了緊,轉身出門就上了車。
蔣毅等在門口,看到這一幕,立刻開車。
徐荼抖動的身體一點點舒緩,可手指還在緊緊抓著徐又焉的衣角,生怕一個不小心,他會跑調似的。
徐又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耐著心一點點安撫著,「沒事了,我在,什麼事都沒有了。」
她的手冰冷,是驚嚇過後的應激反應,徐又焉撫著,眼神到底是越發狠厲。
可也還是壓著怒火,先給胡勇春打了電話,讓他務必十五分鐘內趕去方園。
徐家一頂一的私人醫生,今年不過五十,已經是國衛院的業務院長,在整個京市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這樣的時間,胡醫生接了電話也沒有多說,徐先生輕易不會這般動用他。
用了,一定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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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果然高燒。
人剛剛被放到床上,溫度就已經升起。
搭手一碰,滾燙。
胡醫生來的時候,徐又焉已經給她換了寬鬆散熱的曉說峮八依思叭衣留就六三,正理此文發布上傳衣服,眼看著胡勇春走了進來,立刻起身,向後撤了一步。
姿態尊重而客氣,「胡醫生,這麼晚了,麻煩。」
「徐先生那裡的話,想問,您清楚高熱的誘引嗎?」
徐荼這幅場景熟悉,曾經也有過,徐又焉思忖半響,說了兩個字。
「驚嚇。」
胡勇春一怔,到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緣由,於是趕忙上前。
帶了的器械便暫時用不到,手指搭腕,浮動快速且並不均已的脈絡赫然顯示著徐荼此刻焦灼的狀態。
再看人,已經是嘴裡喃喃自語,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胡勇春一連聽了幾處,而後起身,「無礙,驚嚇而已,我開了些安神的藥物,可用可不用,全看患者的狀態,徐先生可自行定奪。」
「退燒藥一會兒溫水服下,今晚可能勞煩家裡人多多陪護,嚇得不輕啊。」
最後一句胡勇春帶著憐惜心疼。
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年紀,什麼樣的事情能驚嚇至此。
徐又焉客氣的把人送到了門口,「司機就在樓下,辛苦您今晚跑這一趟。」
「無妨,你家這個小丫頭委屈些,剛來的時候就一身傷,後來我見得少了,這再見,還是那瘦瘦的樣子,要補一補的。」
徐又焉沒有多說,只客氣的點了點頭,姿態是與身份不太相符的低調,「胡醫生說的是。」
徐又焉把人送走,就又回到了徐荼的床前。
明明上次從這裡離開,小姑娘還是言笑晏晏,唇紅齒白的模樣。
也不過才半個月,現在人躺在這裡,一張臉慘白,嘴唇和臉頰卻是通紅,稍微一碰,就能感受到體溫的滾燙。
人瘦的仿佛只有一把骨架子似的。
手指還是攥著他衣角的模樣,緊緊扣著,很難撥動。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心疼。
酸澀和腫脹感襲來。
明明是他放在心尖尖上捨不得逼捨不得說的姑娘,怎麼就縱著她一次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就落得這樣的境況。
怪他,明明可以快刀斬亂麻的把所有人都解決,卻總怕她怪自己手伸得太長。
怪他,明明知道祁安手裡握著的威脅籌碼是什麼,卻總還是想通過他們,來把阿圖推向自己。
是他太貪婪了。
徐又焉長舒了一口氣,心底那份酥麻的痛感讓他不由的捧起徐荼的手輕輕的吻上,可炙熱的觸感一下子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去燒水溫水,取了藥,耐著性子的坐在她身邊輕聲哄著她,「阿圖,起來我們把藥吃了好不好。」
徐荼哪裡還有意識,人已經被燒的迷糊,身子軟的像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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