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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安靜的沉默下來。
這裡,沒有她說話的資格。
護送遺體的專機是當晚停在市中醫院的停機坪,徐荼和徐清源幾個小輩,被安排坐著蔣毅的車,連夜趕回京市。
徐又焉作為長孫,幾乎是腳不沾地,卻在徐荼臨上車前,低頭叮囑了一句,「牢記你是爺爺的孫女,其餘一句話不要多說。」
徐荼應著,就看著他長腿邁上飛機,在之後的兩天,徐荼都沒有見過他。
她和徐清源像是提線木偶,總有人過來安排幾句,他們跟著做著,在之後就是無盡的等待。
中途孫載怡來給她送了一次衣服。
也只顧得上說一句「節哀」便再無多言。
徐延國在位時的關係在京市,退休後又紮根海城,級別和身份擺在那裡,自然來了五湖四海的權貴。
徐存禮人在實上,因而也少不得現在當權的。
所以自從回到了京市,徐家就前所未有的團結與和諧。
這種時候,家族的門面比內部嫌隙的鬥爭重要得多。
徐荼以徐家小孫女的身份,參與進了這場盛大的葬禮中。
楓山公墓的葬禮規格之高,讓徐荼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爺爺為了國家付出半生所收穫的榮耀。
一批又一批的人前來追悼。
他們鞠躬,他們默哀,他們拭淚,他們象徵性的給每一個人送去擁抱。
徐荼木然的接受著。
這一刻她才知道,當人要去直面更為複雜敏感和重要的事情的時候,會忘卻掉最根本的痛苦。
她哭不出來。
饒是一圈又一圈的人握著他們的手說著節哀,她也已經哭不出來了。
好像那天在醫院裡,守在角落中掉落的淚水,就是她為爺爺能流下的所有的淚水。
大家像是有一種無聲的默契,誰也沒有提過遺囑,誰也沒有提過分割。
徐荼又回到了徐家那個大的讓她曾經找不到路的老宅里。
只不過冬日的溫度低,湖面結了冰,天鵝也被移走,樹枝幹枯,地面乾淨的落葉都沒有一個,只有一種凌空蕭瑟的淒涼。
裴怔和申叔也不見蹤影。
家裡往來了一些徐荼沒有見過的生面孔,主廚的師傅換了據說是北清齋的大廚,灑掃的阿姨面色年輕了許多。
有一個自稱是常芳海的五十餘歲的女性,說是這個院子的新管家。
徐荼不知道他們是誰的人,也沒有心情去窺探和剖析。
爺爺的去世對於她來說,與其是一件痛徹心扉的剝離,更像是陡然清空的孑然。
她沒有親人了。
沒有了那個不論什麼時候都對她笑眯著眼,雖然黑心腸的會把徐荼推到風口浪尖,卻也永遠在背後護著她的小老頭。
沒有了那個每年都要把最大的紅包給她,任由徐清源說著爺爺偏心,也要把偏心進行到底的親人。
沒有了會和她一起看著天鵝湖,聊著文學聊著歷史聊著人生聊著他私心的爺爺。
徐荼覺得心空了。
她突然很想很想回到赫爾辛基的小屋裡,很想守著常年無光的夜幕,想逃離現在這種壓抑又無措的環境。
她也很想徐又焉,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一樣,那麼那麼的想念他。
她甚至一瞬間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爺爺已經去世了,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在一起了,她是不是可以接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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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焉是在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回到老宅的。
他換了身薑黃色的風衣,高及腳踝的鉚釘長靴,黑色的皮手套和一頂寬帽檐的防風帽。
不似他平日裡的著裝風格,像是從什麼地方趕來似的。
幾乎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那個過去爺爺喜歡放置搖椅的小亭子,零散的坐著徐家的親人們。
徐荼沒有上前,她落在後面,看著徐又焉把目光在四周迴轉,不由的又把自己往柱子後面藏了藏。
她說不清自己這樣做的原因。
好像這幾天她的大腦不復存在,做的都是些本能的事情。
可徐又焉的眼眸還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不過看出了她的躲避,沒有上前一步。
繼而看向大家。
話語簡單,無外乎爺爺的葬禮順利,大家近日辛苦,都早點回去休息。
徐安華自然是第一個沉不住氣,「又焉,爺爺的遺囑……」
徐又焉眼眸一暗,嘴角勾了勾,說起話來,依然是一派自得。
「爺爺生前留了兩份遺囑,眾所周知裴律師手裡有一份,但另一份下落不明,裴律師和申叔兩個人已經去尋找,待兩份遺囑同時找到,自然會公布,在此之前,還希望大家稍安勿躁,回到各自平穩的生活中。」
眾人瞬時譁然。
誰都不曾想過,遺囑竟然會有兩份。
「上哪裡去找?老爺子生前留了話?」徐培恆有些沉不住氣。
「四叔莫急,自然是有線索,不然也不會知道還有第二份遺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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