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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知道自己不占理,他解釋完便立刻道歉:「阿周,對不起。」
他的語氣和態度都十分誠懇,將他這麼做的原因解釋得清楚明白。
曖昧不清的時候,他吃張卿清的醋,卻沒有干涉他們關係的身份,連打聽二人之間發生的細節,都只能旁敲側擊。
所以他派出了暗哨。
與螭吻/獸/交/戰那一日,她當著張卿清的面讓沈既白吻她,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
他將派出去的暗哨都撤了回來。
又因為這一件事,他暗自慶幸有鸞鷹報信,他才能及時救下她,所以他獨獨留下了鸞鷹。
想來,被唐彥修劫走的那一夜,鸞鷹也應該起了作用,沈既白早早發現她不見了,才會天雷一出現,便立刻找了過來。
這一切聽起來都很合理,合理得像是提前編造好的謊言,合理到令人忽略這種種巧合的背後不僅是疑點重重,還藏著一個從未展現過的,偏執的,占有欲強烈的沈既白。
凝視著眼前熟悉的面孔,她卻只感到陌生,陌生到無法確定那個令她心動的沈既白到底是他偽裝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周歆頓時心亂如麻。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沈既白神色一僵,立刻道:「可我真的沒有騙你……」
她伸手去推抓在肩膀上的手,言語之間的冷淡透著不容拒絕的煩躁,「我不想再聽你狡辯。」
束縛在肩膀上的力道瞬時加重,攥得周歆感覺有些痛,他沒再解釋什麼,只道:「我會改……」
「這不是你改不改的問題!」她忽然提高了音量,「沈既白,我是個人!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到底明不明白!」
聞言,少年面色一白,下頜線越繃越緊,眸中的恐懼呈鼎沸之勢。
周歆凝視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不明白。」
垂在身側的手捏出劍指,指尖朝他的方向輕輕一揮,一張符紙悄無聲息地貼在了他的背上。
「鬆手。」
話音一落,束縛在肩膀上的力道立刻消失。
「後退。」
少年瞪目結舌地看著自己向後退。
「停。」
少年應聲而停。
「站在這別動。」她收回視線,轉身朝門口走去,「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你。」
璞玉無暇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絕望,他緊緊地盯著她,眼中滿是卑微的乞求。因為一動也不能動,牙關又緊緊閉合說不出話來,他只能用喉嚨發出一陣嗚咽的聲音。
周歆恍若未聞,逕自走出了房間。
徐紹和九娘子都不見了,沈夫人和檀奴也都不在,桂花小院內再無第三人。
一陣風吹來,捲起地上的殘花落葉。一朵黃色的花朵隨風飄蕩落在身上,像在替風挽留。
她抬手撣落,轉身走出院門,順著沈府門前的道路繼續向前,漫無目的地四處瞎走。
亂七八糟的記憶紛紛上涌,大腦無比混亂,心緒難平,連沿街的叫賣聲都聽不真切。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歆拐進一條暗巷,走出沒幾步便停下了腳步,沒好氣地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
暗巷裡靜悄悄的,像個被遺忘的角落。周歆等了片刻,見身後始終沒有半點聲響,不由得更氣了,提步走得更快。
行出幾步,身後傳來了急促的步伐。
「別跟著我!」
腳步聲並沒有因為這句警告而消失,沈既白一直和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步伐節奏一致,她快,他就快。她慢,他也慢。
二人一前一後的穿梭在暗巷中,像是一場無聲的角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紛亂,周歆徹底惱怒,大聲道:「都說了別再跟過來!你聽不懂人話嗎!」
身後的人終於開了口,「……你別生氣,我不跟了。」
他這一開口,周歆才發現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由得回過頭去,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紅到極致的眼眸。
少年長身玉立在幾丈之外,下頜有未擦乾淨的血痕,眼角噙著淚光,看過來的目光里透著小心翼翼,恐怕惹惱了她,結局變得更加無可挽回。
那張符紙時效未過,他這是急著追上來,強行衝破了封印,吐血了。
外傷未愈,又添內傷。
周歆心中一緊,像是被軟刺扎了一下,熊熊燃燒的火氣驟然滅了下去。
「算了,你想跟就跟吧。」
聞言,少年那雙紅通通的眼眸重新燃起一點星光,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之間死灰復燃。
她收回視線,順著暗巷往出走,才發現她下意識地在朝太清觀靠近。
等到能遠遠看見太清觀的大門時,已是暮色時分。邁過長長的階梯,穿過朝元門,她在盛開了千年的古桃樹下迎面遇見一位病弱的美嬌娘。
四目相對的一瞬,美嬌娘微微有些失神。
周歆朝人頷首:「唐七娘子。」
她回過神來,福了福身子,「凌雲君。」
「聽聞你出城養病去了,今日怎會來太清觀?」
唐久微自袖中取出一個竹籤,遞過來,「我有一簽,想請凌雲君幫忙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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