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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卿清喝了一口湯,繼續道:「他是真的喪心病狂,這也就是沈少卿,換成我我肯定當場就把他宰了。」
聞言,周歆重重地擱下碗筷,大聲道:「他這個瘋子,他在故意激怒沈既白!」
「我也這麼覺得!」張卿清道:「當夜唐彥修被金吾衛抬進宮告御狀,聖人勃然大怒,質問沈少卿為何毆打朝廷命官。沈少卿拒不回答,氣得聖人扒了他的官服,將他關入天牢,要免官流放三千里。沈少卿也不辯駁,只磕了個頭,說微臣不悔。」
怪不得張卿清說他越來越不理智,此舉豈不是正中唐彥修下懷!
可不悔兩個字,又讓周歆覺得,沈既白並非不理智,恰恰是非常理智,他在動手時就已經想到了後果,但他還是要這麼做。
清風徐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在耳畔,朦朧之間,周歆好似聽到了一聲極為憤怒的低喝。
「我知道是你做的!」
「那又如何?你能將我怎麼樣?」清朗的男聲哈哈大笑,笑聲越來越放肆,也越來越瘋癲。
他笑了好一陣兒,才像笑夠了似的停下來,輕嘖兩聲,漫不經心地回道:「我就是想看你用盡辦法都奈何不了我的樣子。」
沈既白咬牙切齒地道:「卑鄙!」
「多謝誇獎。」唐彥修又笑了起來,「論武力,我確實不如你。可論心計,你還差得遠。」
沈既白殺人誅心:「所以朝南衣才會連看都不願看你一眼。」
笑聲戛然而止,唐彥修惱羞成怒地道:「你閉嘴!」
廝打聲持續不斷,變得愈發激烈。
也許一開始,沈既白只是想誘供,想套出些許線索。但後來,他實打實地生出了殺意,所以才會下手那麼重。
周歆蜷起指尖,聲音低了下去,「後來呢?有何轉機?」
「靈鶴真人進宮求情,不知他是如何說的,聖人將此事與你受傷聯繫到了一起,派人細查,查到了那個目擊者,知道二人這番對話後,改為重打五十大板,軟禁在府。」
聞言,周歆鬆了一口氣。
沈既白拒不辯駁,是因為都城內滿是他們三人的流言蜚語,他的身份尷尬,又毫無證據,即使辯解聖人也不會信,反而會覺得他是爭風吃醋惡意攀咬唐彥修。
唐彥修正是抓准了他的心理,才敢告御狀,就想讓他吃這個啞巴虧。
但靈鶴真人就不同了,聖人離不開他的仙丹治頭疾,又需要他的封印陣封印妖王,對他是信任且依賴的,即使沒有證據,聖人也會信上幾分。
並且,他以朝南衣授業恩師的身份懷疑唐彥修,總比沈既白以朝南衣緋聞男友的身份懷疑朝南衣以往的愛慕者更有可信度。
此事經他插手,變成了唐彥修蓄意謀害朝廷命官,沈既白私下動手逼供,性質完全變了。
周歆問:「那唐彥修呢?如何處置?」
張卿清道:「同樣軟禁在府,大概是想等你醒來再說。」
周歆有些意外,「聖人沒有提審他?」
「沒有。」張卿清道,「他激怒沈少卿的那些言語,在聖人眼裡未必不是默認。」
「他傷得嚴重嗎?」
「你說呢?那可是五十大板哇!」
周歆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像被人惡意扎了一刀,疼得厲害,連帶著臉色都白了幾分。
見狀,張卿清立刻改口:「哎呀!我開玩笑的!應該是不嚴重的。聽說他前腳被抬進府,後腳大理寺就來人送了案卷,這幾天他一直處理公務,沒閒著。我想去看他,但金吾衛這幫吃肉不吐骨頭的雜碎收了金子都不肯放行!」
「幾時的事?」
「三四天前了吧?」
「我昏迷了多少天?」
「至少七八天了。」
七八天,南市殺人案應該了結了吧?
「南市殺人案大理寺最後是怎麼處理的?聽說了嗎?」
「什麼南市殺人案?」
對上張卿清茫然的眼神,周歆當即明白過來,這個案子還沒有破!
不對勁!
明明已經查到鄭小乙了,就算查不到唐彥修出手的證據,也能將鄭小乙捉拿歸案了呀!
她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索性道:「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張卿清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回座位,「不差這一會兒,昏迷這幾日你油米不進,腹中空虛,喝完粥再去。再說,這個時辰高公公應該快來了。」
「高公公?」
「對哇!此事驚動了聖人,聖人特意派了許太醫來醫治,不然你怎麼好得這麼快?昨天許太醫說你已經完全恢復,這兩天就能醒過來。沒想到這麼快,今天你就醒了哇!」
長生也道:「高公公每日都會來,估摸著是想等師姐醒來帶師姐進宮問話。」
周歆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看來聖人很重視這件事。」
張卿清道:「我也這麼覺得,聖人本不知道你受傷,是靈鶴真人進宮後他才知道的。不過有一點我蠻奇怪,他知道後,第一時間召宋公進了宮,據說罵得很兇,還將大理寺的通行令牌收了回來,現在鎖妖塔看管的極其嚴格,任何人進出都要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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