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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八卦鏡?
這是終南山一派修道士的法器,即能照出妖怪的真正容貌,又能逼出奪舍之人的魂魄。
難道配合唐彥修的邪修不是虛塵子的人,而是來自終南山?
周歆斜視著他,「你身邊的人不是虛塵子?」
聞言,他輕蔑一笑。
「誰要和那種不人不鬼的東西聯手?像他這種東西就不配活在世上!」
怪不得他喜歡朝南衣。
在仇視非人之物這一點,他和朝南衣出奇的一致。
「啊!我忘了。」唐彥修勾唇一笑,「沈既白也是非人之物。」
他單膝跪地,一手撐著地面,欠身湊近,臉懟臉地盯著她,「喜歡這種不人不妖的東西,你不會也是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兒吧?」
眉宇間攀上一絲不悅,周歆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你以為你就是什麼好東西了?若不是唐閔逆天改命,你十歲那年就死了。如今強留於世又怎樣?還不是要背負天譴,連累至親!」
聞言,唐彥修咬緊了下頜線,用力到周歆能清晰地聽見牙齒摩擦的咯吱聲。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
他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頸,卻又立刻意識到這是朝南衣的身軀,只能不甘心地鬆開手,咆哮道:「宋公見到父親還要尊稱一聲唐公,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直呼他的名諱!若不是你,唐府怎麼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他抓著她的衣領,一字一句道:「無論是你,沈既白,還是張卿清,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將我和阿施經歷的一切,千倍百倍的還給你們!」
「是非不分枉為人!」周歆喊道,「唐閔若不偷盜,豈會心虛到殺人?難道只許你們姓唐的胡作非為,不許律法加以管制嗎?」
「不過是幾隻妖怪罷了!殺了就殺了!又能怎麼樣!」
唐彥修的情緒徹底被點燃,「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聖母,妖要救,非人之物也會愛!我的南衣一身傲骨,怎麼會被倉鼠妖追得滿街喊救命!怎會與妖怪共情!怎會喜歡上沈既白這麼個東西!她明明是如此厭惡妖邪的一個人!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對她來說都是踐踏!都是侮辱!」
他的控訴句句泣血,字字扎進周歆的心中。
也許站在朝南衣的角度,她確實不願意見到另一個人霸占著她的軀殼,去做與她行為邏輯相悖的事。
就像周歆不願意背井離鄉,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一樣。
立場不同,無法言對錯。
可唐彥修的所作所為早已無法用簡單的對錯來形容,周歆震驚他居然如此直白地將他的恨說了出來。
毫不掩飾,毫無遮掩。
仿佛篤定她從此都無法掙脫銀鏈的束縛,會被囚禁在這裡一輩子。
但這是不可能的,想必唐彥修也心知肚明,這個地方困得住她一時,困不住她一世。
他為什麼會鋌而走險這麼做?就算成功將她的靈魂逼出軀殼,朝南衣也回不來了。
再者,唐公案是唐家最大的把柄。這件案子,將大理寺與唐家捆綁在一起,他為什麼會明目張膽地挑釁沈既白?
難道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嗎?
心思及此,周歆話鋒一轉,繼續誘問:「你就不怕我將唐府的事捅出來,大家一起死?」
第66章
「唐府?」他輕飄飄地嘀咕了一句,「唐府有什麼事?」
唐彥修緩緩站直身體,慢斯條理地道:「家父與家母是病逝,已經火葬。本將軍那日雖去過青牛觀,卻未見過沈少卿,他身上的傷不是在張府降服食夢獸時傷到的麼?唐府幹乾淨淨,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哦。」
周歆雙眸微眯,定定地打量著他。
陽光透過天窗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周身映出一道朦朧的光暈。
他明明站在艷陽里,笑意卻陰森刺骨,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
她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唐公案牽扯甚廣,宋公不會留著自己的把柄,一定會第一時間銷毀,再加上唐公被火葬,所有的罪證都煙消雲散,即使有心人深挖,也只能挖出來一堆推測,全無實據。
宋公收受唐府的財產,自然會將唐彥修放出來,那他重傷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要做掉,沈既白身上已無傷口,想洗掉唐彥修的罪很容易,就算他再不願意,也沒有實質證據了。
唐家雖然破了財,卻從這兩場風波中全身而退。
仿佛一張滔天巨網一點點展露在眼前,而布局人僅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完成了這一切。
周歆再一次被唐彥修的心計震撼到無以復加。
生憑以來,她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城府過深,而對這個人感到恐懼。
「你簡直是無恥!」
聞言,唐彥修不怒反笑,忽而彎下腰,低頭俯視她的臉,「我還可以下流,你要試試麼?」
她迎視著他的目光,翦水秋瞳中泛起一絲輕蔑,「你不是一口咬定我不是朝南衣嗎?如何會起邪念?你的真心也不過如此。」
「你以為沈既白就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嗎?」
他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道:「你暈過去的這一夜,他在水雲間風流快活,根本沒發現屋裡的人不是你。哦不對……也許是發現了也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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