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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歆將棉帕遞過去,不放心道:「為何這麼燙?是不是發熱了?」
「並未。」
她猶豫一瞬,還是抬起手,用手背探了探他額間的溫度。
沈既白的動作微微一滯,忽而用力攥緊了手中的棉帕,指尖悄無聲息地泛起一片魚肚白。
周歆收回手,喃喃道:「奇怪,額頭也不燙啊!」
他閉了閉眼,聲音低沉得可怕,「……你,出去。」
周歆感到莫名其妙,「又是這樣!回回都是用完就扔!過了河就拆橋!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他咬牙,「……莫要胡說!」
周歆「哼」了一聲,轉身往出走,「嘭——」地用力關上門,跳下了車番。
「走就走,免得被人看見有所誤會,耽誤你的大好姻緣!」
沈既白闔閉雙眸,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真是瘋了。」
他一個非人之物,情愛尚且不通,居然生了欲。
靜默半晌,他才繼續處理傷口。
上完藥,默不作聲地穿好衣服,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藥瓶時,視線落在藥瓶下壓著的棉帕上,目光頓時變得柔軟起來。
稍稍頓了一下,他將沾滿血跡的棉帕收進懷中,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那個人果然沒有安分地呆在院子裡,而是扒著客棧一層的紙窗,不知道在幹什麼。
提步走過去,沈既白站在她身後,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一抹柔意。
「你又想做什麼?」
借著月光,周歆挨個窗戶去看屋內的陳列擺設,煞有介事地道:「你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好似在呼喚著什麼?」
沈既白認認真真地側耳傾聽了片刻,才道:「並無。」
周歆指著自己的肚子,「那你再仔細聽聽,它是不是在說它很空虛,很飢|渴,急需填補?」
肚子適時地響了一聲,像在附和。
「咕嚕——」
沈既白:「……你能不能注意措辭!」
「不能,除非……」她直視著他的眼眸,淺茶色的瞳眸在暗夜裡閃閃發亮,「你堵住我的嘴。」
他別過臉去,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嗔道:「……不知羞!」
「這怎麼就不知羞了?」
周歆接著去捅下一扇窗戶的窗紙,「我現在確實又飢又渴,餓得能吃下五頭牛。」
沈既白:「……本朝律例禁食牛馬。」
周歆無語:「這只是一個比喻而已,別這麼認真好嗎?」
她眯著眼睛往屋裡瞧了瞧,喜笑顏顏道:「總算找到地方啦!」
聞言,沈既白轉過頭來,也往屋子裡瞧了瞧,「你在找後廚?」
「餓了不找後廚,難道找茅房呀?」
撕掉窗紙,她使著巧勁打開了窗前的木閂。
動作利落地翻窗進屋,摸出火折點亮,借著這點微弱的光芒,周歆在灶台附近一通亂翻。
「你餓不餓?」
「不餓。」
「口是心非,一天沒吃不餓才怪。」
「……」
沈既白背對著窗戶而立,抬頭看著月亮,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周歆在屋子裡翻了半晌,只翻出來一個硬掉的饅頭。
「有沒有搞錯,這家客棧這麼窮嗎?」
她不甘心地又翻找一遍,這回意外發現了兩個白蘿蔔。
將其塞進沈既白懷裡,她叼著硬饅頭翻了出來。
「這是何意?」
周歆笑道:「給你吃呀!」
沈既白將蘿蔔放回窗台上,「不必。」
周歆「噢」了一聲,「那你記得結下帳。」
沈既白:「?」
她朝馬車走過去,「窗戶弄成這樣,你不得賠呀?」
「為何是我賠?」
跳上車番坐下來,她理直氣壯地回道:「我沒錢呀!」
沈既白:「……」
他掏出一粒碎銀放在窗邊,走過來,撩袍坐下。
周歆倚著車門,支起一條腿,咬了口饅頭嚼了嚼,「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你進去眯一會罷。」
「不必。」
周歆斜了他一眼,「黑眼圈都這麼重了,還強撐什麼呢?」
「你進去睡。」
周歆拒絕:「你那個座椅太硬了,一躺下去渾身硌得慌。再說,連個枕頭都沒有,讓人怎麼睡?」
沈既白脫下外袍遞過來。
「墊著。」
周歆連忙推開他的手,「一股血腥味,聞著更睡不著了。既然你不困,那不如聊聊天?」
「不是正在聊?」
「這算哪門子聊天,一點八卦都沒有。」
她叼著饅頭往他身邊挪了挪,「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是不是能透露一下你究竟中意的哪家娘子呀?」
沈既白不答反問:「你很好奇?」
「那當然!」
周歆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袖,「說說嘛!」
他偏過頭去,沒有回答。
她緊追不捨:「不會八桿子還沒一撇罷?」
沈既白:「......」
「被我說中了?不能吧?你是不是沒掌握好方法?」
周歆來了興致,指手畫腳地道:「要我說,現下你受了傷,正是示弱的好時機!回去你就找她,在她面前扮柔弱,讓她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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