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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周歆揮揮手,示意他先走。
雜役剛調轉馬頭,身後的道姑便倏然消失了。
周歆尚未去過大理寺,腦海里沒有大理寺的地貌樣子,所以她也沒想到,她能倏然出現在閱微堂,坐在沈既白辦公的那張桌案上。
坐在桌案後太師椅上的人好似正在查閱什麼,右手還握著竹筆,左手輕搭在桌沿上,若不是他驚得睜大了眼睛,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場面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是他不務正業,將風華正茂的道姑虛困在桌案與身體之間,好似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想起前兩次肢體相觸的後果,周歆脊背一涼,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剛想開口解釋,便聽門口響起了腳步聲,隨後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隨著腳步聲一起闖進了屋內,「盧某聽聞沈少卿與宋公在膳堂大吵了一架,這是又為什——」
聲音倏地戛然而止。
第18章
沈既白面色一沉,黑得都能滴出墨來。
身後傳來一聲乾巴巴地笑聲,「盧某瞧著門沒關,便沒敲門……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話音一落,他不僅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將門關上了!
這下,沈既白的臉色變得更陰沉了,連帶著臉部的線條都更加冷硬,看得周歆不禁想起他持刀指來的模樣,登時頭皮發麻,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提刀。
「……沈少卿,你先別生氣。」
周歆雙手擋在胸前,端出一副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樣子。
沈既白掀起眼帘,黑沉沉的瞳眸無聲地壓過來,聲音平靜到有幾分冷淡。
「我沒生氣。」
周歆道:「……也先別激動。」
沈既白:「我沒激動。」
「呃……你聽我解釋。」
察覺到他沒再用自稱,周歆也從善如流地使用起口語。
只聽「咔噠」一聲,沈既白將竹筆放回筆箸,身體向後一靠倚著太師椅的靠背,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大有一副「倒想看看你怎麼編」的架勢。
周歆敏銳地察覺到他並沒有那麼生氣,至少不再如往日那般排斥與她肢體接觸。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五行遁術掌握得不太熟練。」
「我發誓,」她豎起三根手指,「這次真的是意外。」
沈既白凝視著她,語氣不徐不緩,「所以,以往幾次都不是意外?」
周歆無言以對,只得低下了頭。
「如此與我解釋倒也無妨。」沈既白道,「但你也打算用這番說辭與門外那位解釋?」
周歆:「……」
都遁到別人懷裡來了,確實有點離譜
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何必在意他人看法呢?」
沈既白眸色倏然轉冷,兩隻眼睛緊盯著她,一言不發。
得。
就知道他沒那麼好說話。
「不是沈少卿說有事尋我嗎?算了……我還是遁回去罷。」
說著,周歆抬起雙手,作勢就要結印。
見狀,沈既白忽而站了起來,起身的幅度過大,帶得椅子「咯噔」一聲倒在了地上。
手上動作一滯,她仰起頭來看他,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很近,隨著他站起來的動作變得更近,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腿處傳來了淡淡的壓迫感,好像與他的膝蓋貼在了一處。
而這個膝蓋的主人,正低垂著眼眸,視線居高臨下地凝視而來,目光無比犀利,仿佛想要將她連人帶魂都看透。
門外傳來一聲輕咳,中年男子的聲音略微模糊地傳了過來,聲音漸行漸遠。
「世風日下!這青天白日怎能如此行事!」
完了。
周歆默默閉上了雙眼,心道,這下徹底誤會了。
沈既白估計連殺了她的心都有了吧?
「盧寺丞留步!」
頭頂傳來一聲輕喚,他向後退開一步拉開距離,走至門前,打開了門。
周歆回頭看去,滿腦殼問號。
「跟我走。」扔下這句話,沈既白便提步跨過門檻,追了出去。
周歆:「啊?」
*
校場上整整齊齊地站了一排穿著同款同色道袍的衙修,年紀有老也有小,最小的那個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卻面黃肌瘦,還沒有長生高。
大抵是看她面露疑惑,沈既白低聲解釋,「大理寺的衙修除去少部分是從民間招募來的散修,大部分都是已經沒落的,或者曾經獲罪的修道士。修為高低不同,待遇也天差地別。」
周歆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瞭然地點點頭。
站在一旁的盧寺丞將兩個人瞧了又瞧,才開口問:「凌雲君當真什麼也記不得了?」
「是的。」她點點頭。
「……那也不至於遁到別人懷裡去。」盧寺丞小聲嘀咕著,臉色變得莫名起來。
可他好似又覺得『凌雲君失憶了』也不錯,但怕被人看出心中所想,所以別過臉去,沒再說什麼。
周歆伸手逐一探查他們的靈台,每個人的靈台都清澈無比,毫無妖氣。
便朝沈既白搖了搖頭。
後者好似並不意外,當即便開口問:「萬狐之王逃出鎖妖塔那夜,諸位可有發現任何異常?」
「……沒有。」眾衙修互相看了看後同時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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