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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歆無辣不歡,最喜歡川菜,但唐朝還沒有引入辣椒,就算她想吃也吃不到。

  至於不放辣椒的菜,她一時想不起來,便退而求其次,問道:「有肉嗎?」

  「有!有有有!」沈夫人笑道,「還有一塊羊肉沒做呢!那便包羊肉韭菜餡的餛飩罷,配著醋芹吃一點也不膩人!」

  「好。」周歆頷首。

  沈既白側目看來,目光裡帶著審視的意味:「修道之人,可以食葷腥?」

  「為何不能?」周歆道,「道士又不是和尚!」

  道家分為幾個派系,有的需要辟穀,有的需要守清規戒律,有的甚至不能娶妻。

  太清觀這一脈提倡大道至簡,修煉在心,沒有那麼多規矩。

  她精神抖擻地跟在沈夫人身後進了耳室,眉眼彎彎地笑道:「我給沈夫人打下手。」

  「不用不用——」沈夫人推拒著,邊說邊將周歆推出耳室,「我聽道長和四郎君在討論案情,你們繼續忙正事罷!」

  耳室有扇空窗,正對著桂花樹下的石桌,距離也不算遠。

  周歆坐回去後便發現,坐在這裡剛好能將耳室里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她瞧著在房間裡忙忙碌碌的沈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還未等咽下去便吐了出來。

  沈既白淡淡地看過來一眼。

  「太燙了。」

  周歆笑了笑,重新拿了盞茶杯,端起那壺冷掉的茶斟了一杯,喝了幾口才壓下唇舌間的咸意。

  這涼茶就是很平常的清水煮茶葉,熱茶裡面卻放了不少佐料,難不成用胡椒鹽巴煮茶是唐朝的待客之道?

  「凌雲君。」

  沈既白看著她手中的茶杯,「那壺不是姑母新煮的。」

  周歆狀似拿錯地放下,將話題繞回案情上,「張卿清如何瘋的?」

  「被倉鼠妖嚇的。」

  「那他瘋之前,可有何處可疑?」

  「並無。」沈既白道,「不過,萬狐之王掙脫封印逃出鎖妖塔那夜,他恰好去唐公家參加唐三郎的生辰宴,在唐府住了一夜。」

  那不就是朝南衣遇害的那夜?

  但朝南衣是在洛陽城外的槐樹林裡遇害的,兇手那夜根本不在城內,不可能是唐府的人。

  大抵是看出她有些失望,沈既白又道:「唐三郎第二日便出城祭祖,一直未歸。待他歸來,沈某自會派人去太清觀告知。」

  周歆點點頭,「也好。」

  沈既白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品著茶,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周歆沒再開口,也沒再喝茶。

  夜風吹來,她單手撐腮,側頭看著忙碌的沈夫人,忽而感到了一絲溫暖。

  原來她看出來了。

  周歆心道。

  看出來她頻頻喝茶,不是因為渴,而是因為餓。

  沈夫人將一砂鍋的餛飩擺上來,拿起一個海碗盛滿,放在周歆面前。

  周歆:「……」

  她以為這碗是給沈既白準備的!

  再看去,只見沈既白和沈夫人的碗都很小,大概不到海碗的五分之一。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滿滿一碗餛飩,又看了看桌子上葷素搭配的四道小菜,突然感受到了沈夫人的熱情。

  這才是正常人表示感謝的方式吧?

  她吃了一口餛飩,滿足地挑起了眉毛。

  也不知是太久沒碰葷腥,還是沈夫人用了什麼秘法,這個肉餡雖然是羊肉的,卻一點也不腥,吃進嘴裡唇齒留香!

  周歆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餛飩,都沒顧得上吃桌子上的小菜。

  沈既白頻頻看過來,神情似乎有些意外。

  食客吃得香,下廚的人很是高興。她彎著眉眼問道:「道長與四郎君是同僚?」

  周歆囫圇道:「不敢當,貧道乃沈少卿下屬。」

  沈夫人來了興致:「四郎君怎麼從未提過大理寺還有女衙役?除了道長可還有其他娘子?有談得來的嗎?」

  沈既白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整個大理寺僅凌雲君一位女娘。並且,侄兒並無婚配的想法,姑母日後莫要再提了。」

  「這樣啊……」

  沈夫人有些失望,沒再說話。

  想起茶肆那些人的言論,周歆低下了頭,頓時覺得碗中的羊肉都不香了。

  *

  「咯咯咯——!」

  天色未亮,院裡的公雞便雄赳赳氣昂昂地打起了鳴。

  周歆拽過棉被蓋在頭上,聽見隔壁傳來一聲驚呼。她抬腿踹了一下牆,情緒有些暴躁。

  「沈既白,你一大清早瞎喊什麼!」

  隔壁的人用力拍了拍牆,語氣鮮少地有些慌亂。

  「朝南衣!食氣靈不見了!」

  「什麼?!」

  周歆瞬間睡意全無,連忙穿上鞋履,披著外衣就往隔壁跑,聲音也跟著急切起來:「什麼叫不見了?怎麼會不見呢!」

  一推開門,便見那人光著膀子在榻上翻找著什麼,胸前肌肉線條流暢,只是胸/肌下面的肚子大了起來,隆起的高度堪比四五個月的孕婦。

  噢唷?

  不是說食氣靈不見了?不會是鑽肚子裡去了吧?

  沈既白反應迅速地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雪白的胳膊支著床榻,手背的青筋隱隱凸起。

  他半羞半惱地喊道:「朝南衣,你不知道進別人屋子前要先敲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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