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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院裡再次忙碌起來。

  紅衣活僵結束嘲諷,不等陸獻的反應,便開始了真正的進攻。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猙獰,大喝一聲,一隻手也高高揚起,五指一抓,便有一道手臂粗的黑血,從背後注入他的體內。

  隨著活僵血液的注入,他的臉色詭異地紅潤起來,同時,四周的群山也開始晃動,一座座低矮的山像暈開的水墨畫一樣,拔高、拉長、膨脹、變形,擠壓在一起,鐵桶一般將這小小的院落包圍在中間。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妖風,樹枝在風中唱起陰森肅殺的歌謠,抬頭望去,無星無月的深空只剩下一個高遠的、小小的不規則鋸齒狀圓圈。

  像一張咆哮的獸口。

  他們被山困死了。

  眾人猶在驚慌失措時,紅衣活僵長嘯一聲,突然從山中飛來一道白光。

  白光落入紅衣活僵的手中,這時眾人才看清,那原來是一柄拂塵。

  作為道士的常用法器,拂塵,泥塘鎮的所有人都對它非常熟悉。

  羅子平就有一把竹柄拂塵,去道觀的時候經常能看見他拿著這柄拂塵念經做功課。

  但紅衣活僵手中的這柄拂塵卻和羅道長的那柄不同,全然沒有清逸脫塵的氣息。

  這柄拂塵的塵柄是玉石做的,在漆黑的夜空中,散發出微微的光芒。

  但這玉石的顏色非常駁雜,白中有紅,如雪地濺血,邪肆異常。

  光是顏色就如此不詳,更不用說塵柄尾端的那顆人頭了。

  這人頭的顏色也是紅白相間的,紅的是鼓瞪的雙眼,和詭異揚起的嘴,雕刻得栩栩如生,讓人不敢細看。

  人頭的頭頂上,是垂下的黑色塵束,那塵束順滑無比,十分有光澤,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不論是什麼材質,肯定不是常見的獸毛。

  看見這拂塵,羅子平如臨大敵,紅衣活僵卻並未立刻展開攻勢。

  他一手捧著拂塵,另一隻手入迷地撫摸著長長的塵束,長須翕動著,眼中也滿是狂熱。

  他的聲音也在顫抖:「今日我便以血為酬禮,借這神物一用。」

  話音落下,塵束竟然如同活物一樣舞動起來,塵柄上的人頭也換了一張怒目相。

  見狀,紅衣活僵狂笑數聲,連連道好。

  「看來你也需要一些祭品了,」他將拂塵揚起,直直指向程素,「我只要那一個,事成之後,其餘人都獻給你!」

  語畢,紅衣活僵嘴唇不斷開合,塵柄上的人頭也發出尖嘯,塵束揮動,凝練成型的陰氣朝著祠堂襲來。

  驚呼聲中,陰氣打在祠堂外的劍陣屏障上,又四散開。

  羅子平吊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布下的劍陣暫時還能擋下紅衣活僵的攻擊。

  但紅衣活僵的攻擊自然不可能能只有這一次。

  「看來一次不夠啊……」

  見第一次攻擊沒有效果,紅衣活僵喃喃一句,毫不遲疑地抬手送出第二次攻擊。

  接下第一招後,祠堂四角的劍不過微微有些晃動,可接下第二招,劍身竟然開始顫抖,久久不曾停下。

  「怎麼辦,這樣下去遲早會撐不住的。」

  議論開始出現,不安和驚慌的情緒瀰漫在屏障下的每一個角落。

  羅子平看著顫抖的劍,神色如常,額頭上卻開始滲出細汗。

  他的神色變化自然沒有逃過紅衣活僵的眼睛。

  輕笑一聲,他再次送出攻擊:「你看你們,像不像圍欄中等待屠宰的豬羊?」

  羅子平周圍的弟子忍不住握緊拳頭,怒目看向空中的紅衣活僵,渾身發抖。

  羅子平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注意著身前的劍。

  第三道陰氣再次被屏障擋了下來,但在所有人的耳中,劍身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

  三招結束,劍下的符文開始有了黯淡的趨勢。

  好在羅子平早已讓陳卓、趙丹,和記名弟子中最擅長畫符的張鵬去了其餘三把劍旁邊,他自己則守著偏院內那把屬於無山道人的劍。

  見符文黯淡,幾人紛紛開始用公雞血進行加固。

  幸好這三招下來,紅衣活僵的消耗或許也不小,即便有那些活僵給他補充力量,他的第四招依舊沒有立刻襲來。

  他抬手將身後的血柱再次加大一圈,看著在弟子的攙扶下艱難加固符文的羅子平,冷笑一聲,問道:「你是無山道人的弟子?」

  羅子平專心控制著手中的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紅衣活僵也不在意,自顧自道:「和無山道人相比,你的實力可真是差遠了,現在的小輩都不行了啊,竟然還要靠他的一把劍自保,真是可笑。」

  「你不會以為,憑藉這一把死物,就能攔住我吧?」

  羅子平將最後一筆寫完,終於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依舊平靜,似乎並沒有受到紅衣活僵話語的影響。

  「死物對死人,豈不正好?」他將目光移到紅衣活僵手中的拂塵上,「更何況,你手中的這柄拂塵,不也不是你的東西,難道你就不靠這些死物了?」

  若這拂塵是他自己的法器,他何必不早些用出來,要是用了,想必也不會被田小荷和他太師爺封印一百五十年。

  被戳中痛處,紅衣活僵臉上的青筋再度暴起:「你找死!」

  話音未落,他便再次揚起了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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