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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達爾效應出現的這一刻使光有變得具象,四下飛舞的灰塵閃爍著光芒,冬季漫暖的陽光與冷冽的溫度得到完美中和。
佟霖出了神,未曾想正與林景舟眼神交匯,她瞳孔驟然一縮,驚覺自己的唐突,像個驟然發覺獵人的小兔子般恂恂收回眼神。
林景舟無視佟霖的慌不擇路,目光停留在佟霖胸前的胸針,眸中閃過一種難以名狀的浪潮。
他停下腳步,拿出口袋裡的證件刷開C區大門,伸出手抵住門框。
「正對門的PI實驗室就是了。」
「謝謝。」佟霖跨過門禁接過林景舟手裡的禮盒,又不想顯得敷衍,她歪了歪腦袋,補充道,「演講加油。」
林景舟本打算就這樣轉身離開,聽見佟霖的話,他忍不住內心的衝動。即使他知道這樣的話,對於他們倆現在的關係是逾矩的、越軌的。
「所以……你想來看我的演講嗎?」
林景舟的聲音淡淡的,尾音卻帶有一種期盼與克制。
佟霖感覺到有一把火正在灼燒自己的皮膚,她不敢直視林景舟,不知所措地轉動眼珠,試圖迴避問題。
「替我向李老師問好。」林景舟自知破格,收回擋住大門的手。
佟霖來不及應答他,門關上的霎那,兩個人眼神再次隔著玻璃門交匯。
而後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佟霖就像抓住救星似的,急忙收回眼神。
余菲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異常焦急:「李老頭辦公室在哪個區啊?」
「在C區,你別走錯了,從東南角上來。」
「好傢夥兒,太陽打西邊起了,你竟然還能分得清東西南北。」
佟霖心下一虛,自小路痴的她心裡明白沒有林景舟的幫助,自是不可能在偌大的學知樓如魚得水的。
她慌忙掛斷電話,再次抬眼望去,玻璃門外的長廊上只剩陽光孤寂的灑落一地。
-
佟霖敲開辦公室的門的時候,李國強正靠在躺椅上打盹。
門沒鎖。
佟霖在門口放下禮盒,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支鋼筆,悄無聲息地走進辦公室。
大致掃了一眼,新房間舊家具,中央空調暖風十足,桌上是成堆的文件,地上隨意堆放了還未來得及整理的紙箱,雜亂隨意,是李國強的一貫風格。
她不忍叫醒導師,正打算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時,李國強睜開了雙眼。
「什麼時候來的?」李國強戴上桌上的老花眼鏡,走到辦公桌前裝模作樣地繼續改作業。
佟霖連忙起身,「就在剛剛,李老師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沒睡。」李老頭嘴硬道,「余菲那小子呢?」
余菲沉迷二次元腦迴路跳脫,在研一入學前兩天突發奇想剃了個寸頭,被前來幫忙搬行李的陸師兄喊成了師弟。實驗室的人口口相傳,久而久之便成了余菲的外號。
說來余菲這個寸頭也替佟霖擋了不少爛桃花,剛入學那會課題組的人都以為她倆是一對,這讓一些心思涌動的師兄望而卻步。
「她去停車啦。」佟霖指了指門口的禮盒,「這是我倆準備的喬遷禮物,祝您喬遷大吉,年年發高分,月月有項目。」
李國強是個開明的導師,他樂意追尋年輕人潮流,與大家打成一片,組內也不似其他課題組般勾心鬥角。
是以佟霖的研究生三年過得還算不錯。
「還算有點良心,知道要來看導師。」李國強傲嬌地瞥了一眼門口,心裡明明樂開了花,卻依舊冷哼一聲。
「哎呀,這不是疫情反覆,學校門禁又管得嚴嘛。」
這算得上是佟霖畢業後第一次來看望李國強,與余菲曾幾次約定最後都不了了之。原因無他,一是學校疫情管控嚴格、申請入校程序繁瑣,二是工作繁忙焦心、不願打擾校園這塊淨土。
佟霖縮了縮脖子,終歸是自己理虧,乾脆起身整理地上的文件。
李國強嘖吧了口茶葉末,「你母親身體最近可好?」
「挺好的,還是些老毛病。」
「代我向你母親問好。」
佟霖站起身來,撿起的文件歸置於茶几上,不由想起剛才林景舟也讓她代問好,李國強並不知她與林景舟的關係,貿然提及,解釋起來又是沒完沒了,佟霖決定按下不表。
「好的,李老師。」
李國強站在窗邊,拉開百葉窗,歷經昨夜暴雨的初冬陽光大好,大片灑落滿間屋子。
「哎……這個天氣就是容易想到老佟,」他不由感嘆:「要是佟師兄還在世上……」
佟霖收回整理文件的手,眼神驟然黯淡幾分,家中與佟母相處時二人總會有意無意的避開這個心結,她已經很久沒有聽人提及過與他相關的一切。
佟霖甚至有時候在消極地胡思亂想,他真的來過嗎?
床底封閉已久的童年相冊是他曾存在過的證據。
那他會後悔嗎?
第6章 遺憾
「小霖,有個事情還是需要告知你。」
話已至此,站在窗邊的李國強深吸一口氣,小心斟酌措辭,緩緩開口道:「近年國家特別重視基礎醫學研究與臨床治療緊密連接,所以學校新籌備的轉化研究院的預備項目里——你父親生前研究的課題也在其中。」
話音落下,一時間辦公室里只有牆壁上掛鍾走表噠噠聲,李國強甚至有點拿不準告知佟霖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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