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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被海潮氣病了,剛才我和師娘把他老人家送到了醫院……師兄們不在,我……”

  方丞明白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筆,靜了數秒道:“應該的。”

  海東內心糾結,孝和義不能兩全,他說出口的同時,覺得仿佛拋棄了三爺,痛苦地深吸一口氣。

  方丞沉默,九年的生死與共,他早已將海東視作比親兄弟還特殊的親人,可此去遙遙無期,他不能替海東做決定。

  違心道:“你師傅向來強健,小病小鬧拿他不住,既是甘心被送進醫院,想必病得不輕,你回去照料吧,這邊有黃春和海新他們。”

  海東悶悶地站在那裡,片刻後終究還是離去了。

  窗外雨聲淅瀝,門闔上的一瞬,書房歸於寂靜,無邊的寂靜。

  *

  南鑼鼓巷狗吠聲聲,蘇明璫出現在西門家的大門口,路燈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長。

  她在西門老師離開大雜院後已經拿了主意,她要出洋。這種決策也許相當幼稚和草率,自己究竟是小孩子,伶俐有之,衝動有之,但富貴險中求,沒爹沒娘的教誨和指引,有時候就只能把命運交給老天。

  她要走,只是眼下需要確定一下西門老師能否再次信賴,她不需要一直和他們綁牢,路上壯膽就行了,等到了南洋,她就和他們分道揚鑣。

  現在有第二個人證的出現,西門老師已經沒有必要再殺她。但事關自己性命,必須結結實實地試探清楚再做決定。時間緊,西門老師明晚就要出發,自己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於是她想了一個簡單粗暴的驗證辦法。

  宅院後牆有一株棗樹,她幼時頑劣,好爬樹嚇人,此時爬起來也毫不費力。後院黑洞洞,她來過這裡兩三次,對地形比較熟悉,知道左邊小窗戶對應的是弟弟們的臥室,右邊兩個窗戶分別是嬸嬸和西門老師的臥房,不出她所料,左邊幾個小窗戶已經熄燈,西門家凡事有條理有規矩,念書孩子雷打不動每晚九點睡覺。

  她瞄準借力的地方輕巧跳下,然後躡足往前院去,摸到一個隱蔽處蹲下。

  此時西門太太正在含淚檢查女兒的傷,西門怕母親難過,忍著疼輕聲安慰,告訴母親說今天特務的歪打正著,無意間給她幫了忙,他們查到的季先生,其實已經在半年前遇難了,只是沒有對外公開。剛才在大雜院本要對明璫講出此節,但轉念想到自己已將出洋之事坦露,萬一明璫心生防備出現閃失,反倒害得自己前功盡棄,於是按下未提。

  西門太太聞言正要說話,大門忽然砰砰響,母女二人立刻對視,她們如今草木皆兵,這種半夜門響格外心驚,加之巷子裡狗吠不斷,心中栗六,連忙披衣出去查看。匆匆走到大門口,開門時身後的照壁遮擋,完全沒有發現有一條影子閃進自家屋中。

  當看清門上聲音源自一塊耷拉在門口的破木板時,母女二人虛驚一場,回到屋後西門脫口一聲:“好痛……”

  傷口淋了雨,不覺恨聲道:“明璫這臭丫頭,打得我好狠。”

  “快躺下,媽給重新弄弄,唉……”

  她們不知道床下已經藏了人,西門太太取來藥匣子打算包紮,而一打開紗布看見那慘烈的傷情嗓音就嘶啞了,一聲‘別動’之後就再也說不出話。

  西門安慰說:“沒事兒媽,過陣子就好了。”

  西門太太依舊是說不出話來,明璫在床下只能聽到她默默包紮默默剪紗布的微弱聲音。明鐺自然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聽到西門嬸嬸似有似無的抽泣聲,她心裡也有些不好受起來。

  西門嬸嬸過許久才仿佛緩過來,一邊包紮傷口一邊道:“唉,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受點傷我都心疼得這麼樣的,若是明璫那孩子被生生殺了性命,那她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焚心吧。”

  明璫聞言鼻子發酸,下一刻就被西門老師的驚呼打斷了情緒:“啊痛,死丫頭……”

  西門老師一向端莊,哪有這樣銳聲失態過,定是疼極了,明鐺心虛地縮了縮。

  這一夜床上的西門老師輾轉反側睡不踏實,床下的她也徹夜難眠。

  翌日早上天剛蒙蒙亮,西門老師就起床了,西門嬸嬸也睡不住,早早就進來說話,倆人糾結要不要再去大雜院找明璫。方丞比她二人更少覺,六點鐘就打來電話,說要過來一趟,西門連忙說不要來了,傍晚大家在車站碰頭就行,明璫意識到她是怕方丞發現她此刻的狼狽樣,有點心慌起來,自己昨晚光顧撒氣,把方丞他老婆打成這個慘樣,要讓那種睚眥必報的人知道,指不定怎麼收拾她。

  接下去不知方丞問了什麼,西門老師說:“再等等……我預感她會來的。”

  明璫無來由地覺得這是在說她,並且這種對話總透著那麼一種難以琢磨的詭異,似乎非得把她帶出外洋才保險,既然有第二個證人,何必還如此?

  本來已經放鬆的心又有點緊張了起來,慶幸自己昨晚選擇了來偷聽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

  然而剛要繼續探究,西門老師便掛了電話出去了,床底能聽到的範圍太有限,干著急沒法子,距離西門老師他們出走只剩十幾個鐘頭,索性就繼續潛伏著,但總維持一個姿勢有些累,於是爬出來又鑽進衣櫥坐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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