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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音一個激靈,驟然明白金家今日為何那般態度了。

  方丞這番舉動是為什麼?究竟他猜到了多少才來攪和金家的事……還有,糟了,現大洋!

  她的心幾乎跳出嗓子眼,顧不上禮數,直接抹開馮太太的手,直奔屋裡去了。

  拉開五斗櫥,提款單和她慣常用的課具擺在一起,她一把抓起塞進手袋,在馮太太的呼喚聲中一溜煙出去了,慌裡慌張地叫了輛黃包車,直奔遠丞銀行。

  她擔心的絲毫不錯,當她遞上提款單要求提款時,櫃員說這筆款子已經被凍結了。

  “除非方先生發話,否則您無權支取這筆現洋。”

  西門的腦袋嗡的一聲,隨即一片空白,先是被金家辭退、又是由金家的媒人來給方丞做保,再是現大洋被凍住。倏忽之間,方丞像是變了個樣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昨晚那撥不明身份的跟蹤者是方丞的人。

  以方丞那自負的性子,滿以為會和自己重修舊好的女人,轉眼去私會了別的男人,怎能不惱羞成怒。

  西門現在真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偷物證進不了金宅,買金宅又沒錢,兩條路全給堵死了。

  除此之外,戈亞民也更加危險了。

  方丞這表面謙和的大實業家的皮下是個怎樣的睚眥樣子她再清楚不過了,連親舅舅招惹了他都下死手,怎麼指望他對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一個要和他搶女人的陌生人手下留情!

  戈亞民如今已被中統和軍統兩方面盯上,若方丞再作為第三方勢力橫插一槓攪渾水,戈亞民危矣!

  不行!她得上香山,探探方丞的底。

  *

  香山的楓樹剛抽了芽,陽光從林中透過,小徑上枝影婆娑,西門音毫無賞景的閒情。這次如何應對方丞?心緒當真是亂得一塌糊塗。

  別墅的門匾今日看得真切——‘方音墅’,方丞特意請名師寫就的三字,氣勢磅礴,有著和主人一般的強勢。

  僕婦似是早被告知客人的到來,不等西門開口,便說三爺在書房。方丞果然知道她會來,這次卻沒在露台上迎著,想來也是正在氣頭上。

  書房很大,曠如教堂,僕婦將她帶進來後,輕輕掩上厚重的胡桃木門退出了。對面桌子後坐著的方丞遠遠的,仿佛只有一個影子,那樣遙迢,那樣模糊。她的腳步就有些遲滯了。

  “為什麼?”

  一路上涌在唇齒間的話在開口後瞬間消散,只剩支離破碎的這一句。

  方丞背光坐著,雪茄散發的藍色煙霧將他籠成一道剪映,桌子上銀質打火機的光芒透著清冷。他沒說話,垂著眼帘在端詳自己的左手。

  西門音見狀,心房收縮了一下,回憶猝然來襲,當年她決定離開的前夜,沒吵沒鬧沒眼淚,憑他解釋千言萬句,她無動於衷,任憑他抱她在懷裡,甚至像平時床頭打架床尾和那般行房了,身體達到極致高潮時,她咬了他。就在那隻手上,深深的齒印……

  十八歲瘋狂的年紀,直到決心離開的那一刻她竟然還是愛他入骨,想要在離開後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想要他一輩子忘不掉自己。

  視情愛如生命的年紀,如今想來是多麼荒唐。

  方丞如此沉浸地端詳那些齒痕,也是對她最大的諷刺,難堪至極。

  “你一定不記得了。”方丞吶吶出聲,但視線並未離開他的那隻手,“你那時候有多麼愛我……”

  十六歲的少女,放棄學業、背叛父母,在他最窮的那兩年陪伴著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文弱小姐,生了凍瘡、燒菜點著了頭髮,最奢侈的事情就是隔十天半月能吃到一隻柑橘……流血吃苦不含糊,但每說出一句示愛的話語都直白和露骨,瘋狂到拋卻了所有世俗禮法。

  正是這種不含糊與直白露骨讓他難以自拔,而那時的她有多麼用力,現在就有可能用同樣的力氣愛著另一個男人……他不甘心!

  他的視線終於從手上離開了,仿佛才看見她,說:“哎別站著,坐。”竟是瞬間陰轉晴。

  西門意外,方丞該是質問著,氣極而怒著,但現在這樣,稱得上和顏悅色著,這樣反不是個好兆頭。

  果然,方丞坐在那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老虎下山一張皮,天天這身行頭,你就甘心活得這樣糙嗎?”

  他面含笑意,沒有一丁點怒容。

  這當真是打了西門音一個措手不及,這樣的方丞,她一點底都將探不到。理智讓她儘快鎮定下來。

  “方丞,你在跟蹤我?”

  索性單刀直入了,否則就會被牽著鼻子走。

  方丞不遮掩,說:“你孤身一人帶著那些大洋,我不能不考慮你的安全。”

  只是如此?西門音不認為方丞到了這種時候還能因為自尊心而忍住過問另一個男人的存在,莫非昨晚他的人並未看到戈亞民?莫非今天的一樁樁一件件只是出於任性?

  腦中飛快思索:戈亞民一向身手迅疾,昨晚跟蹤者被突然襲擊,立刻暈厥,確實有可能沒有看清身後襲擊者的性別、著裝、以及車牌號……

  她思考的這幾秒,方丞就那麼耐心地看著她,眼中一絲譏誚令人錯亂,西門一時不知該如何激他套他才能探到真實情況。只能繼續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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