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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在心裡苦笑了:性命攸關的事情,救星多多益善才好,女兒如此,當真是糊塗了。

  但她沒表態,只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怎麼跟方丞說的?”

  “我讓他給我一段時間,容我想一想,他答應了。他可能等不了太久,但至少一禮拜內不會再有動作,後天西角樓的行動不受影響。”

  “那就好。”

  西門太太拿著菜苗從板凳上起身了,本是面色複雜,但轉身後卻露出了難掩的欣喜之色。

  西門音雖然沒有看到那個微妙的笑容,但心裡還是有點不踏實,或者,這份不踏實並非擔憂母親會和自己的步調不一致,而是自己的步態已經開始滑向失控,只不過被自己的意志力暫時地拽住了……

  西門不敢去想自己在方丞的攻勢下將會何去何從,她只能拼命地去想西角樓,想兩天後的行動,一切都等西角樓解決停當再說吧……”

  而她內心的糾結,壓根兒瞞不過她的母親,即使不說,母親也明白她被方丞感動了!

  固然從前做母親的不明白女兒和方丞的揪扯,但前些日發生的事,樁樁件件都在顛覆著人心,尤其方丞送來的行李箱裡的帳簿、以及那厚厚的短箋,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刻畫著多年前他二人的親密;還有那包草藥,西門太太也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女兒給方丞懷過孩子……

  一個女人,經歷過那樣的情愛,付出過那麼多,如何能真心忘卻!

  即使名義上有了新歡,也怕是搭伴取暖、人間無奈事罷了。時間堆積而產生的情分和一見鍾情不管不顧愛到燃燒的情怎能相比?

  更何況方丞剛剛而立之年便能東山再起獲得今天的成就,必然是魄力、智力、膽力、魅力缺一不可的。跟這樣的男人相愛過,怎麼可能放得下,怎麼可能再愛上別人?

  怕只怕,女兒一直都是在自己欺騙自己,是在自己強迫自己去遺忘,騙著騙著,連自己都信了,信了那不愛了的鬼話!

  可是,不見面的那七年可以騙得過自己,如今見面了,還有這樣的大義之舉,還能騙得過嗎?

  雖然不知道當年女兒和方丞為何私奔後又分道揚鑣,但今日方丞能有如此態度,便可判斷,當年恐怕並非始亂終棄, 而是有什麼誤會或者年輕人之間的不成熟導致。

  想到信箋,西門太太連忙放下菜,往煤球筐走去,近前一愣,那捲打算生火用的廢紙已經不多,信箋一張不剩……

  奇也怪哉,不可能生火用得這樣快啊。

  積雪未消,吉市口胡同浸在暮色中,遠處的估衣鋪沒有招牌,只在鋪外挑出一塊布招子,上面寫著一個又大又舊的‘衣’字,在空中飄動著。

  蘇明璫從那布市招下面經過,向胡同里走來,她手上拎著的書袋癟癟的,臉蛋凍得紅撲撲的,但心裡格外美,今兒生意好,絹花全部售罄。

  明兒要不要再曠一天課去賣貨呢?她心裡正籌劃著名,一個二流子嘖嘖出聲:“嘿,小漢奸,越長越水靈了?小嫩的!”

  色眯眯的,十分討厭!這種人習慣了嘴上耍流氓,小姑娘們臉皮薄,敢怒不敢言,一般都是紅著臉低著頭躲開去。

  沒想到蘇明璫是個異類,她小臉一揚,說:“呀,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爹的老朋友!明兒告訴軍警去!立大功去!別走呀,抓漢奸啊,漢奸跑啦……”

  二流子剛一聽她這話頭,立馬轉身就走,罵罵咧咧,還不忘回頭狠狠瞪她一眼。

  明璫沖其背影‘哼’了一聲,也不管周遭人對自己如何側目,蹦蹦跳跳往胡同深處去了。

  剛到雜院兒門口,便見小四兒挎著書袋、低著頭、抹著淚,在門樓前徘徊,一副有家不能回的樣子,蘇明璫一愣,快步走上去。

  “小四兒,怎麼了?”

  說話的同時看見小四兒的手背紅紅的,明顯被什麼東西打過,她一把抓過那隻小手,義憤填膺道:“誰幹的?告訴姐,姐去找丫的!”

  她最近北平話越來越溜了。

  小四兒輕輕把手抽回,頭低得更厲害了,帽檐遮著看不著臉,嗡嗡說:“先生打的……”

  “啊這?那……那可不興找先生去,小四兒是不是沒好好學習啊,那怎成呢,沒學問,長大拉車釘鞋去。”

  小四兒更委屈了,淚珠兒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蘇明璫不忍再批評他了,說:“不敢回家是吧?怕媽媽看見再凶一頓是吧?唉,我娘活著的時候,也是這樣,你撒個善意的謊言得了,來,跟姐說,先生為啥生氣?”

  小四兒支吾說:“因為、因為你教我的注音錯了……全錯了,醇不念鍋,裸不念果,還有,還有……都錯了。”

  “……”明璫害臊地抓了抓耳朵,“這樣啊……”

  “嗨!沒啥大不了的,吃一虧長一智,錯一次以後就記牢啦,姐有八珍梅吃不吃,酸酸甜甜,給,拿著,甭推,拿著。”

  小四兒用豁牙咬著八珍梅,把回家要挨罵的煩惱暫時先忘一會。破衣爛衫的妞兒和虎兒扒在門框上吞口水,明璫看見了,也給他倆一人一粒,她是個大方慣了的,才不在乎這些呢,更何況今兒生意好,發了一筆小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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