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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有帶她躲開這道斬擊,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子的場景。
「小惠不哭哦。」
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她竟然還有心情去哄別人。
五條悟慢吞吞地走過去,把她扯進懷裡。
「……悟?」
即使經歷過血腥的戰鬥,但他身上依舊一塵不染,梨芽握住他的手,抬眸朝他笑:「壞人都被懲罰了,悟就別生氣啦。」
看著她小小的身體,看著她的眼睛。
「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下一次。」
五條悟抬指拂過她被剪短了一截的頭髮,許下承諾。
要叫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要叫所有人都知道,試圖傷害她,是比試圖殺了六眼、殺了五條家所有人都更加嚴重的、絕對不可饒恕的罪行。
六眼、東京、詛咒師、
像是蘿蔔一樣被拔掉的手臂,
和後來連續三天的趕盡殺絕。
連同千葉、琦玉、橫濱在內,所有的詛咒師,在那幾天全都銷聲匿跡,不敢冒頭。
別說殺死六眼拿下高額懸賞了,他們就連活命都要向不存在的神明祈禱。
直到六眼啟程回京都,他們才知道,這一切的起因,竟然只是小山雨家那個孩子被削掉的幾根頭髮。
「……」
瘋子。
「有點太甜了……」
被詛咒師們惦記著的少年正在逛遊樂園。
他一隻手拿著四個棉花糖,一隻手牽著她,聽見她說剛才買的冰淇淋太甜,五條悟彎下腰,一口把上面的冰淇淋球咬掉。
「還好啊。」
吃完以後,他又看向冰淇淋:「你不吃的話就餵我吃掉好了。」
梨芽抬起手餵他,見他鼻子上沾了一點,笑著抬指幫他抹乾淨,五條悟看了她一會,也跟著笑,扣住她的手指和她一起找哪裡有好玩的東西。
這個遊樂園有點小,是回京都的路上看見,五條悟悟叫司機停車,他們抽空過來的。
沒有什麼遊樂設施,飲料和小吃都是拼命灑了糖精的甜,其實也很破舊。
但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遊。
時間過得好快,快到還來不及細細體會,太陽就要落山了。
晚霞像是火一樣灼傷著眼睛,也灼燒著不想結束的心。
但白天總會結束的,遊樂園也會關門,沒有多少遊客的偏遠地方,為了節約電費,總會提前閉館,絲毫不在意零星那幾個客人的心情。
「你們這裡一天能賺多少。」
五條悟不想走:「給你一個月營業額十倍的錢,再開一個小時。」
「哈?」
管理人員大概把五條悟當成了信口開河的臭小子,態度強硬地開始強行趕人。
五條悟攥著她的手把她扯到身後。
那些詛咒師永遠也無法想像,在他們心中仿佛殺神的少年,會被一個尋常的管理人員大聲斥責,並且忍耐著脾氣試圖再度交涉。
看著悟這個樣子,看著他被別人斥責,站在原地不動的樣子,梨芽只覺得眼睛酸酸的,好想哭。
他只是想再玩一玩而已。
「你不要說他了。」
梨芽把五條悟扯到自己身後,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別人說話。
「他沒有開玩笑,也沒有在糊弄你,而且你這個遊樂園的東西好難吃,我們才不想再玩了。」
五條悟有點驚訝地看著她,然後笑了笑,「你在幹嘛啊。」
梨芽回頭看他。
不想看見他被人這樣凶。
不想他因為任何事情受委屈。
所以抱住他,親親他的臉頰,說天已經黑了,我們回家。
少年愣了一下,抬指碰碰臉頰,任由她牽著離開了這裡。
遊樂園的燈光熄滅,為這段倉促的旅程畫上了尾聲。
「沒關係的,我們下次去更大的遊樂園,會在夜晚放煙花的那種,然後一整天都不回家,好不好?」
她晃晃他的手,還想開口,就被他用力扯進了懷裡。
「什麼啊。」
五條悟把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毛茸茸的頭髮蹭著她的臉頰,有點癢。
「我才不需要你來哄我,我只是……」
他聲音停頓了一下,說只是不想今天就這樣結束了而已。
「梨芽也捨不得讓今天就這樣結束。」
她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扣,認真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以後來東京上學吧?」
「哈?」他抬眸看向她:「真的?」
「嗯,就當做是今天的延續,雖然也許會在幾年之後,雖然要等待很久,雖然可能會發生意外……」
「不會有什麼意外。」
他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也回以同樣的認真。
「記得你說的話。」
從小時候開始的每一句,全都、不可以忘記。
五條家的車子駛入京都的時候,東京的消息也傳到了這裡。
直到現在,以京都為核心聚集的詛咒師們才意識到,原來過去那些年,六眼和他們之間那些事,只能被稱作小打小鬧。
甚至就連六眼之前那些「你實在太弱了所以饒你一命」、「回去好好修行一下再來」之類的話,說不定也是他發自內心說的。
再沒人敢來觸霉頭。
六眼的懸賞金額的確是高到令人無法拒絕,但前提是拿得到這個錢並且有命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