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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仔細一聽,當真有鼓聲傳入耳中,城上兵丁都聽見了,爬起來望向城外郊野,就見遠遠有燈火,似是有人在深夜行軍,趕緊去稟報守城將官。

  難道前面的青州池州俱都被澹王兵馬攻下了?

  將官滿身酒氣,衣裳都不及穿好,匆忙奔上城頭,只見四野茫茫,他一腳踹在兵丁身上:“哪兒來的攻城兵?”

  最先聽見陣鼓聲的那個小兵,哆哆嗦嗦指著眼前:“那……那兒不就是兵麼。”

  將官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先聽見鼓聲,跟著望見旌旗,馬蹄聲、喊殺聲洶湧而來,仿佛城前已經有三軍羅列布陣。

  將官腳下一軟,便要栽倒,背後一隻手穩穩扶住了他,走到人前,大聲下令:“擂鼓!守城門!”

  將官一聽這聲音,便似找到了主心骨:“李大人說得是,擂鼓!守城門!”說完又對李瀚海道,“商州城就交給李大人了,我快馬出城求援。”

  心內已經轉了主意,讓同僚守城,自己逃跑,青州池州一夜就破了,商州城自然也守不住。

  城樓上的大鼓才剛響了一聲,鼓錘便騰空而起,兵士錘了個空,但第一下鼓聲餘音不歇,傳得極遠。

  “怎麼回事?”將官聽鼓聲一聲便住,詰問兵丁。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雲團落在城前,從雲中走出個年輕男人,手中捏著鼓錘,對他道:“不可擂鼓。”

  鼓聲一響,便是向陰兵宣戰。

  他們肉體雖亡,可殺意未消,聽見鼓聲,便是沙場之上兩軍對陣,城中更是一個活口都難留下。

  “你……你是何人?”將官見謝玄憑空出現,方才嚇破的膽子,再一次破了。

  “謝兄弟!”

  謝玄側目一看,竟是熟人,李翰海進京科舉應試,奪得魁首,點到商州當官。

  “李先生。”

  鼓音一振,田野間行軍聲倏地暫停,再響起來時,儼然已經到了城下。

  謝玄嘆了口氣,他們還是聽見了,他不再看向將官,問李翰海道:“若要撤走一城人,需要多少時間?”

  就算擋不住陰兵,也留給他們一座空城。

  李瀚海神色一肅:“商州城防固若金湯,若由李某守城,無兵無援也可保連月不破,豈可棄城而逃?”

  何況商州城中有萬餘百姓,全部撤走談何容易。

  李瀚海身上忽然一輕,謝玄御風托起他來,送到他半空中。

  “你自己看看,可能贏得過他們?”

  李瀚海見城下鬼火瑩瑩,走在最前面的騎馬將軍,只有軀體還在馬背,頭顱挑在旌旗杆上,腦袋定定望著商州城。

  他們旗上寫著一個“商”字。

  小兵扒在城門望風處,結結巴巴道:“是……是商王的兵?那個斷頭將軍是不是元……將軍。”

  說書人在說謝魔頭的故事之前,最愛說的是商王的故事,他手下大將元通,愛剁人頭,以充軍功,自己死時,也被人剁頭,成了無頭將軍。

  謝玄隔空一點,就見陰兵馬前一道紅線劃出,戰馬一蹄踩空,那些陰兵紛紛擺出攻城的姿態來。

  硃砂紅線阻擋在護城河前,一時難以撞破,可陰兵前赴後繼,將硃砂屏障碎出裂痕。

  謝玄掌心一翻,李瀚海落在城頭。

  謝玄對將官道:“取官庫硃砂來。”

  將官本想問謝玄怎麼知道城中官庫繳獲了黃符硃砂,朝廷說是肅清道觀,其實就是血洗道觀,那些道士們望風而逃,觀中庫藏皆被繳獲送到州府。

  商州府庫內便藏得許多硃砂。

  “殺妖道”難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便是妖道?

  他不應聲,李瀚海站出來道:“取硃砂來。”

  兵丁立時去庫中取硃砂,李瀚海對將官道:“若無道法,活人如何與惡鬼相爭?只要撐過今夜,陰兵自散。”

  說完又對謝玄道:“謝兄弟,子時剛過,到卯時日出還有四個時辰,四個時辰不夠將萬餘人撤出,何況開城門撤百姓,必將引發恐慌。”

  謝玄眉心一皺:“將商家那些散道叫來。”

  既然是道士,總該有些看家的本事,一起抵禦陰兵,撐過四個時辰天就亮了,日光一現,陰魂自散。

  城前屏障已被陰兵手中的刀戟撞出道道裂痕,眼看便要撞破硃砂屏障。

  屏障一破,城門就算緊閉也擋不住這些陰魂。

  城中鑼聲齊響,家家點燈,兵士將一袋一袋硃砂搬到城樓下。

  謝玄掌心一抬,布袋騰空而起,袋中硃砂散落出來,似點點紅雨凝結在天空。

  謝玄御風飛起,硃砂繞在他四周,他凝神靜氣,可心中雜念難消。

  李瀚海所說的,略一思索便能知道,可他心浮氣躁,只要想到小小靈犀近在眼前,而他竟未尋找,便難靜下心來。

  城樓上的兵丁抬起頭來,就見黑夜之中一朵彤雲凝聚。

  謝玄咬破舌尖,憑一點痛意強行定下心神,指尖一動,硃砂與靈光相合,他在城池上空,畫了一道破穢符。

  城頭便是符頭,城中是符膽,城尾是符腳。

  硃砂靈光如珠網鋪開,緩緩罩住整座商州城。

  李瀚海看不見符書,卻能看見紅色硃砂在暗夜空中緩緩流動,隱隱紅光映著街道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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