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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平之靜靜聽了,出神半晌,卻不再提曾九如何,只問:「爹爹,咱家的辟邪劍譜究竟藏在何處?我若照遠圖公傳下的劍譜用心練了,究竟能有如何成就?便不能追及先祖,卻也不能讓旁人再隨意欺辱我林家,青城派的仇……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林震南仍下不定決心,踟躕道:「遠圖公遺訓不可妄自翻看劍譜,豈可輕易違背?」

  林平之一力勸說,「爹爹,辟邪劍法的威名江湖上無人不曉,可咱們林家後人卻沒一個人掌握其中精要,這何異於小兒抱金過市?青城派的不過是頭一個,往後……往後焉知禍不重演?」兩道燭火燒在他的瞳孔深處,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吐出一段話來,「……林家若再沒本領守住辟邪劍法,那麼遲早要給它的威名害死了!爹爹!」

  應他話聲,書齋外驀地炸響一道悶雷。

  林震南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心中一陣狂跳,父子倆四目相視半晌,林平之又道:「爹爹,劍譜由我來看,曾祖若要怪罪,那便怪罪兒子一個。」

  第二日,福威鏢局上下便開始殺豬宰羊,蒸餅制糕,另採買時鮮水果、黃紙香燭,將往日祭祖時須用到的器具一一搬出庫外挨個擦拭光亮,聲稱此番死裡逃生,俱是祖宗保佑,須鄭重祭拜先祖,另請了湧泉寺的高功僧侶次日一併來做法事。待到黃昏時候,林震南攜著林平之一起往向陽巷老宅去,蒙著細雨、請了遠圖公的牌位及他常讀常用的佛經木魚等物回來,日後欲在鏢局裡頭專門辟出一間佛堂來供奉。

  是夜雷雨不止,父子倆秉燭對首,將祖宗遺留下的那紅色袈裟展開細看,待瞧清那寫在開頭的一行蠅頭小字後,林震南一時驚駭到脫手將燭台摔落在地。燭火閃了閃熄在雨聲中,驀地一聲雷鳴電閃,慘白光亮中,林震南怔怔瞧向對面,卻見兒子的目光亦正落到自個兒身上,神色說不出的晦澀激烈,也不知一霎間都想了些甚麼——

  雷鳴過後,只是暴雨聲。

  黑暗中,林震南低聲道:「你……你不可練這劍法……林家不能絕了後。」他顫抖著雙手,將袈裟胡亂卷在手中,卻忽被林平之按住了。

  林平之道:「爹爹,我得將劍譜記得,往衡山去誦給她聽。」

  林震南滿手冷汗,卻聽兒子續道:「我不會練的……不到萬不得已……今日祭拜了先祖,我便立時啟程往衡山去了……或許,或許我這回離開,能成就一番武功。可如若不成……如若不成……」

  二人相對無言,半晌重新點起蠟燭,一起將劍譜牢牢記在心中,各自回房間去歇息。林震南一夜睜眼未眠,第二日大清早便披衣往院中練劍,不時往兒子所在廂房那頭看。待天光大亮,萬物澈照的時候,終於張口叫道:「平兒,還不起麼?出來和爹一起練劍,這是每日不得怠慢的功夫!」

  廂房中寂靜無聲。

  林震南心中害怕,忙又喚道:「平兒!」話音未落,林平之忽地吱呀一聲,推開了房門。

  晨光投到他年輕的面龐和身軀上,林震南仔細瞧去,見他衣著整潔、行動自如,但臉色卻白的透明,渾不像活人,倒更似一縷要隨積夜雨水散去的幽靈。

  林平之瞧向父親,勉強綻了綻唇角,「爹爹,我沒有事。」

  林震南放下心來,卻長嘆了一口氣。

  待恭敬拜過先祖,不等法事做完,林平之便牽了雙馬,扮作小廝模樣,提個藍皮包袱自側門出了鏢局,而此時此刻,衡山縣城內雨過天青,艷陽高照,約莫午時左右,打東門外馳進一隊車馬,十餘匹黃驃馬上各馱著一個麻衣紅帶、佩刀帶劍的騎士,當間簇擁著一抬黑頂四角的青呢大轎,正是曾九攜眾到了。

  一行人吹拉敲打,招展旌旗,徑直城中劉正風宅邸而去。待到近處,卻聽劉家門口亦是鼓樂大作,人聲鼎沸,曾九掀簾一看,只見劉家門口賓客如雲,四下幾名穿了鮮艷新裳的弟子不停與來人拱手作揖、唱名接待,忙得腳不沾地,而她這一行車馬緩緩挪移,幾乎堵在人堆里動彈不得。

  申不俊見到簾動,忙湊近問:「姥姥,這等人沒有眼力見兒,要不要小人上前驅趕,清出一條道來?」

  第58章

  申不俊見到簾動,忙湊近問:「姥姥,這等人沒有眼力見兒,要不要小人上前驅趕,清出一條道來?」

  說是驅趕,無非是拳腳相加、刀劍相向,將擋路的盡都打服了而已。曾九不大喜歡,道:「打起來烏糟糟的,多厭煩人。會有人招待咱們,且等會兒。」

  說話間,郝斐水打馬靠近前來,聞聲笑道:「明王稍待,且看弟兄們的手段。」應他指揮,不多時曾九轎前這套吹拉彈唱的班子登時換了個曲目,弦樂高亢激烈,金鼓震聲大作,一時竟將整條街的喧鬧聲盡都壓住了,往來行人無不捂耳側目,紛紛避讓。

  曾九看得樂不可支,便見門口劉家的兩名弟子急趨而來,客氣作揖道:「敢問貴客是來劉家赴宴的麼?」

  申不俊體察曾九心意,當先一步,替她出面答對:「正是。」

  左首邊那弟子便又作一揖,倒是滿臉含笑,「今日賞臉前來捧場的英雄好漢極多,此處狹窄不便通車,怠慢了好朋友。貴客請登門上座,車馬由咱們著人引到後門寬敞地方安置。」

  曾九沒有為難的意思,聞聲笑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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