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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到這個時候誰還有看景的心思?病情怎麼樣,能不能治療,在今天下午便能有個結論了,大家的心情都是又焦急、害怕又期待、心內暗自祈禱。但誰也沒拂了林仙鶴的好意,由著她帶領著大家去了公園,又吃了午飯。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取了片子就急忙忙去找裴主任。
裴主任仔細地看著片子,面目嚴肅,雙眉間緊皺著,眾人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心緊緊地揪著,懸起。張臣忍受不住,終於開口問:「主任,我師父到底怎麼樣?您只管治,多少錢我們都花!」
裴主任推推眼鏡,看著眼巴巴的家屬們,問:「你們當地醫生說是癌症?」
高威媽連忙回答,「是,我們市裡的醫生說的,說是肺上長了大腫瘤,說是非小細胞肺癌,可能已經是晚期了,必須得做手術配合著化療。」
裴主任點了下頭,說:「據我的經驗判斷,患者肺上長的這顆不是腫瘤,而是軟組織腫塊,一般來說,過一段時間,腫塊會變小或者消失。」
眾人鴉雀無聲,過了幾秒鐘之後,才有咽吐沫的聲音傳來,張臣緊緊盯著裴主任,不敢相信地問:「您的意思是,我師父沒有得癌症,只是長了腫塊?」
裴主任點了下頭,說:「根據我的經驗是如此,這樣,我給你們開一些藥,先吃著,三天後過來複查一次。」
「唉,唉,您開,您開!」張臣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喜悅的笑容在他偏黑的大臉上綻開,原地轉了一圈,又蹲身抱住高江流的膝蓋,仰頭看他,「師父,您聽見主任的話了嗎?他說您只是長了腫塊,沒得癌症!」
高江流神情怔怔,還不能夠相信這個事實,自從得知了患癌的消息,他時刻都處於絕望和恐懼之中,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不想讓妻子和孩子落個人財兩空,可終究他是不捨得死的,而今,卻得知折磨了他這麼久的癌症竟然是誤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驚喜還是憤怒。
而高威媽更是激動得喜極而泣,不顧小輩在場便摟住了高江流的後背。高江流知道,這陣子高威媽心裡的苦不比自己少,也不由得真情流露,拉住了她的手。
林仙鶴自然也是驚喜萬分,有股子想流淚的衝動。
裴主任趕蒼蠅似的趕他們,說:「回去慶祝去,別耽誤我看一下個病人,記得三天後來複查,不用掛號,直接過來找我開單子就行,還得做CT。」
眾人這才想起來還在裴主任辦公室,連忙不好意思地笑著,對裴主任千恩萬謝地離開。
室外,秋高氣爽,天清雲淡,就連微微混著些淡淡霧霾的空氣都是香甜的。高江流一改臉上的愁雲慘澹,腰背也挺直起來,大笑了三聲,喊了句:「天不亡我!」
氣沉丹田,聲音渾厚,中氣十足,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過大家見怪不怪,很快又轉過頭去。
高威扶著他媽,跟著一起不停地抹淚。高江流看著老婆孩子,又看看自己的幾個徒弟,笑著說:「不哭了,這下沒事了,我不會拋下你們的!」
高威媽笑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高江流難得地拉了她的胳膊,說:「這陣子辛苦你了。」又拍拍兒子尚還稚嫩的肩膀。
得病的這些日子,他想得最多的還是他去了以後的事情。
他怕自己去了之後,高威媽受人欺負。自己在時,有自己撐腰,她前婆家不敢欺負她,可萬一不在了,那幫人就會蜂擁而至,那邊饒不了她,自己家族這邊同樣是,鄉下農村,這種吃絕戶的事兒太多了。三個女兒到現在都不肯原諒他,更將高威母子視為仇人,家裡房子和地,寧願便宜外人,也不會留給他們母子。
到時候,高威媽只能跟著高威來燕市,他們在鄉下就沒根了,從此只能在外面漂泊,想想,高江流就覺得自己閉不上眼睛,現在好了,自己不用死了,可以看到高威長大成人,在社會上立足,能夠承擔得起照顧母親責任的那一天。
高江流又分別摟了摟高威、張臣和劉燕生的肩膀,拍拍林仙鶴的頭,說:「你們也辛苦了,要不是你們堅持帶我來燕市,我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死了。人啊,臨事方知一死難。我原來自詡灑脫,卻被一個癌症給嚇完了。」
他哈哈笑了兩聲,說:「也好,經過這次,才知道人只要健健康康地活著,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幾人未曾見過這樣的師父,倔強了一輩子,從來不肯對人示弱,從來不會說自己被嚇到這種話,可見,這次烏龍事件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張臣恨恨,說:「都是那個醫生,學藝不精,害死我們了!我非得找他算帳不可!」
高江流笑著說:「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裴主任也說了,肺癌誤診率比較高,也怪我一聽見癌症就害怕了,要是多做幾次檢查,應該早就發現了。」
張臣還是咬牙切齒的,不過高江流本人不計較,他也沒有辦法。
師兄妹幾人輪流帶著師父和高威媽在燕市遊玩,吃喝。待等到複查時間到了,重新拍片,裴主任一錘定音:不是癌症,眾人算是徹底把心放到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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