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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珂不懷疑林家富這話的真心,但前提是他能成為億萬富翁,這輩子還有希望嗎?
人間的悲喜總是不相通的,有人春風得意,有人卻沮喪、低落。
林仙鶴在火車站接到師父高江流時,顯然沒認出來,曾經高大的身影佝僂了許多,原本紅潤的面色也蒼白泛黃,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
林仙鶴心頭一酸,忙迎了上去,叫了一聲:「師父!」
高江流被張臣和高威一左一右攙扶著,他左右各甩了一下,鬆開兩人的桎梏,朝著林仙鶴和劉燕生笑了笑,說:「讓你們費心了。」
高威媽媽隨在一旁,朝著林仙鶴牽牽嘴角,也重複了句「費心了。」
林仙鶴點頭朝她笑了笑,點了下頭,沒多說什麼,劉燕生主動向前,接替了高威的位置,說:「走吧,咱先回家。」
林仙鶴趕緊去接了行李,一行人沉默著走出車站。
捷達和小麵包車都被開過來了,林仙鶴不想看見師父這個樣子,將捷達車給劉燕生開,自己和張臣坐了麵包車。
張臣眼睛發腫,是沒睡好的表現。林仙鶴開著車,讓張臣在路上休息一會兒,但他哪裡睡得著?
「別看師父一直跟我們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要樂天知命這些話,可真被確診癌症後,他一下子就老了。他現在這樣子,不是因為病症,是精神垮了。聽高威媽說,自從確診後,他吃不下飯,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張臣和高威匆忙趕到高家莊時,一看見師父那個樣子就受不了了,哭著跪在師父腳下,懇求師父跟自己去治療。
高江流一邊埋怨高威媽不該告知孩子們這件事,一邊要安慰張臣和高威,說自己身體好著,肯定是誤診,且有得可活呢。
可他那個樣子,誰能相信?
張臣和高威、高威媽三人又是哭求,又是威脅,鬧到大半夜,直到高江流見實在拗不過這些人,才終於妥協。
林仙鶴心中酸澀難受,說:「我這兩天去了好幾回腫瘤醫院,見過一些肺癌病人,做完手術後,恢復得都很好。咱們不能太難過,不然師父就更絕望了。」
張臣:「你說得對,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一想到師父那麼好的人患上了這種病,我心裡就難受,不是都說好人有好報,這世上那麼多頭頂長瘡腳底下流濃的壞人,為什麼不讓他們得絕症!」
他越說越激動,臉色逐漸翻紅,眼睛瞪大,胸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林仙鶴吸吸鼻子,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車開得更平穩些。
張臣、梁迎春和田可心都是被師父高江流從小養大的,可以說,沒有師父,他們現在淪落到哪裡,成為什麼樣都未可知,師父在他們心目中是父親,是人生導師,也是要用一輩子去報答,去感激的人。
林仙鶴和劉燕生與高江流的感情沒有那麼深,但也蒙他傾心教導那麼多年,在他們心中中的地位也非常之高,原本,聽說得了癌症事情只是難過著急,看見了高江流本人,才知道這病症對人的傷害有多重。
張臣將自己龐大的身體埋在臂彎里,先是發出「嗚嗚」的壓抑哭聲,而後哭聲越來越大。
林仙鶴沒有勸阻他,這樣大哭一場未嘗不是件好事。
直到車子行駛了多半程,趁著等綠燈的時候,林仙鶴才拍拍張臣的胳膊,說:「別哭了,小心讓師父看見,心裡頭更難受。」
張臣緩了一會兒,才收聲坐起來,從後視鏡里看見自己明顯紅腫起來的眼睛、嘴唇還有臉龐,這才著急起來,有些慌亂地說:「我這也太明顯了,怎麼才能消下去?」
林仙鶴下巴點點后座位置,說:「後面有純淨水,你用手帕紙沾水敷臉,應該能好點。」
她還是頭一次見張臣哭成這樣,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果然是到了真正傷心的時候。
憑著張臣盡力補救,下車之前,還是能從他臉上看出哭過的痕跡。張臣對著鏡子做了好幾個鬼臉,讓自己哭得僵硬了的臉部肌肉活動起來,而後對著林仙鶴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問:「我看起來怎麼樣?」
林仙鶴沒忍心說實話,道:「還行。」
「那就好。」張臣蒲扇般的大手在臉上搓了又揉,直到整張臉都發紅了才罷休。
林仙鶴沒看明白他的用意所在,也沒問。
麵包車比捷達車慢了幾步停在吉祥路8號門前。剛停穩,張臣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高江流正站在門前眺望著這棟三層小樓,臉上浮現出了笑意。
「想當年你們剛闖蕩燕市,說是要在首都開公司時,我過來了一趟,那時候你們租的還是民房,這才幾年的時間,就發展成這樣了,不錯,不錯!」
劉燕生笑著給他介紹三家公司現在的情況。
張臣乾脆湊過來,顯擺似地說:「我們揚名武館都要開分館了,這會兒正在裝修,等明天我帶您去看看!」
他又摸摸自己的臉,欲蓋彌彰地說:「寒露早過了,這天怎麼還這麼熱,剛剛坐在車裡給我熱壞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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