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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湘又是一夜未睡,次日,她特意紮起來了頭髮,端莊得體,不知從哪找來一件十分樸素的衣服,一點都不像捲款幾千萬逃往海外的大貪官妻子。
只是沒想到,政審小組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孟真,我們了解到你父親的一些情況,請你如實回答,可能會影響到你的政審結果。」
政審結果很快出來,未通過。
孟真第一次感受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感覺,明明是白天,太陽掛在天上,世間萬物卻好像失去了生機。
她自從知道法院面試通過就再也沒有去找其他工作,手裡自然沒有其他 offer。
政審通知來後她一連幾周都在家裡躺屍,儀湘也不敢多說一句,女兒的未來全被孟慶楊毀了。
這陣子孟慶楊更一點消息也沒有,儀湘心如死灰,每天早上都要罵上一小時才能有力氣給女兒做飯。
年輕人最怕失業,中年人最怕失婚,然而大家都有一件更怕的事,就是沒錢。
如今孟真失業、儀湘失婚,孟慶楊還把買房款拿走了,錢、人、工作,什麼都沒了,母女倆等於從天堂跌入地獄。
舊房子的買主天天上門催她們搬家,儀湘油亮的頭髮全枯了,萎團在一起。
這天儀湘把淚擦乾,敲敲女兒的房門,「搜絲東西,額們悔揚揍(收拾東西,我們回揚州)。」
儀湘是揚州人,孟真的姥姥姥爺也都還在揚州,起碼那裡還有個能住的地方。
孟真不許想回去,小時候她每次回去探望姥姥姥爺,他們都不給她好臉色看。現在這副喪家犬的德行回去,怕更是被嫌棄。
「我不回,要回你回吧。」孟真從床上爬起來。
「那你有住的地方嗎,我之前跟買方談好了的,這個房子只能住兩個月。人家到今天都沒帶人上門趕我們就夠體面的了。」儀湘頭昏腦漲。
孟真坐在床邊,渾身無力,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完蛋了。
孟真不死心地問:「媽,爸給我們留了多少錢?」
「幾張卡加起來還不到一萬塊,很快我們就要喝西北風了。」儀湘沒臉看女兒,耷拉著腦袋,又在心裡罵了一遍孟慶楊。
「我那兒還有點兒,去年發了獎學金本來想給相機換個鏡頭,忘了。」
「多少?」儀湘也沒抱什麼希望。
「五千。」
「就這麼一點點。」儀湘亮起的眼神又暗下去,加起來一萬多夠租什麼房子。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反正我不想回揚州。」孟真嘟囔道,她抬頭看到簡單,十七歲,笑得那麼燦爛,真是沒有煩惱的年紀啊。
孟真伸手把那張海報摘下來,捲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從她父親失蹤那天起,她就心神不寧,父親單位的人上門時,她還以為是人沒了,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差,等於沒了。
還不如乾脆沒了呢,如今她的人生也被毀了一半。這陣子她看著母親發瘋,白天出去鬧,回來半夜又哭又喊,她早就接受了。
她才二十多歲,日子還長,總不能就這麼死吧。
「家裡的這些舊家具賣賣吧。」孟真平靜地對母親說。
「怎麼賣?」儀湘毫無生氣地躺著。
「我來吧。」孟真嘆了口氣,現在開始她要當家做主了,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兩個人的家。
「家裡的這些舊家具賣賣吧。」孟真對母親說。
「怎麼賣?」儀湘毫無生氣地躺著。
「我來吧。」
第一個就是孟真的書桌,她在閒魚發布文案:央財本碩生,從小用到大的書桌,你的孩子也可以擁有。
很快就有一位媽媽上門取貨。
儀湘聽著外面女兒和買主溝通,她閉著眼睛,曾幾何時她還暢想從這搬走前,井井有條地賣家具搬家的場景。
三天時間,孟真把家裡的舊家具賣了個精光,開始找房子。
第七章 北京人在北京的租房經歷
儀湘堅決不住現在小區附近,生怕被熟人看到他們租房,之前她都四處宣揚出去了,她家要換新房子。
孟真在租房 APP 上挑了幾個房子,不是被儀湘嫌棄位置偏遠,就是被儀湘說房間太小,兩人挑挑揀揀終於看中一個地理位置和裝修都合適的主臥,立刻約了房產經紀去看房。
兩人邁出家門的那一刻,滿地惱人的楊絮直襲面門,北京的春天悄無聲息地來了,她們卻沒有一絲歡喜。
到了門店,穿著西裝的小哥抱歉地說:「太不巧了,兩位美女,這套房子上午剛剛租出去,不過我們還有一套差不多,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儀湘已經開始皺眉,不滿意了,要擱以前扭臉她就走了。
兩人到了一個比現在小區還要破爛的老小區,儀湘嫌棄地根本不想從電動車上下來。
見到房間的那一刻,儀湘就炸了,「這是廳隔吧,違法的誒。指不定哪天派出所就上門把這裡推掉了。」
「這套不行,這套肯定不能租。」
「您不要廳隔是吧,我是想你們兩個人一起住,肯定想要大一點的主臥,這間還挺大的。」小哥立刻開始找別的房子。
「客廳肯定大的呀。」儀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穿西裝的騙子。
別的城市不知道,但在北京大街上穿著整整齊齊西裝的,百分之九十是房產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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