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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卦比較准,在臨江村有幾分名氣,正好那時有人請他去鎮海市吃一頓飯,請客的是一家三口,小夫妻帶著他們的女兒,席上,有人請他給這個女孩兒算一卦。
女孩兒叫蘇眉。
終於又過了兩年,信封上寫的第三個日期也到了,裡面寫的是:蘇知秋,靜心字帖,閣樓,保官運亨通。
他在閣樓里找到了那幅字畫,上面寫著靜心兩個字,托人送給了蘇知秋。
他人生的每一個關鍵節點,都被父親掌控,他讓他早年漂泊,無依無靠,他讓他沒有朋友,沒有愛好、沒有生活、只能靠做法為生,一輩子都困在臨江村這個地方。
就是為了能用到他這一步棋。
昨晚打電話的時候,蘇眉問:你恨他嗎?
恨,怎麼可能不恨?
「那你可得快點動手,馬世安的道行很深,聽你描述,他轉世之後依然能帶著前世的記憶,所以這一世死了,遠遠不算完,要讓他魂飛魄散才好。」
「我就有這樣一個東西,叫文家火,能燒掉人的魂魄,但我的心臟受他控制,馬世安明天要殺我,想必他不能直接殺,我有拖延的機會,你來趁他不備,用火燒了他。」
馬樂明當時還不明白,蘇眉怎麼拖延呢?
直到他踏進小樓,聽見二樓傳來女人痛苦的尖叫。
叫聲很大,蓋過了他上樓時踩出的吱呀,門沒有關嚴,透過門縫,能看一個年輕僧人的背影,和躺在地上的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的轉世,他們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通過電話聯繫。
原來父親這一世,這麼瘦弱,對了,他這一世也只有20歲。
而馬樂明已經40了。
他長久以來焦灼的心裡突然有了一些自信,躺在地上的女人仰頭看到了他,低下頭,喃喃道:「你復活他又有什麼用?趙太清也不會愛你。」
「等趙太清復活了,她就是一個資產上億的年輕女人,杭州市里大把的男人等著她挑,怎麼也不會看上你。」
女人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笑聲立刻轉化為尖叫,捂著胸口蜷在地上,顫抖著:「你究竟是殺了多少人,你就為了他一個人,你害了多少人的命?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能利用,你還算是人嗎?虎毒不食子啊!」
馬樂明聽得胸口一熱,擰開杯蓋就沖了出去。
「你去死吧!」
他大喊著把杯子裡的東西往他身上一潑,黑乎乎的火焰沾上僧人的衣服,沒入他的身體,迅速消失了。
馬世安愣了幾秒,似乎在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心火,滅了一束。
文家火,燒得是魂,先破魂,再燒身,勢不可擋。
他往窗邊走去,扶窗沿,半個身子探出窗外。
蘇眉以為他要跑,但月光下,馬世安很快變成了一捧灰,佛珠落在院子裡,僧袍落在房裡。
啪的一聲,蘇眉摸了摸胸口,那枚玉環裂成了兩半。
她身上的血契消失了。
起風了,院內桂樹喧囂搖曳,像是給誰送別。
第56章 歸鄉 11 鳩占鵲巢
這個人就這樣死了?
馬樂明有點不敢相信,伸手去摸地上的灰。蘇眉下了樓,他也跟著下去確認院子裡沒人,口裡喃喃:「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哈哈哈哈,他真的死了。」
40年來的壓迫和控制,40年囚犯一樣的生活,終於在今天結束了!
「你那剩下的190萬什麼時候給我?」
他盯著蘇眉,生怕她跑了,蘇眉指著那桂花樹,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哪裡是不是掛了盞燈籠?」
燈籠,什麼燈籠?馬世安覺得不對:「你不是要框我吧?」
蘇眉沒理他,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月色格外的亮,樹梢上的那不是一隻六角燈籠,又是什麼呢?
二樓窗邊,馬世安死前站的位置,剛好能夠看到這棵桂花樹。
她走到樹下,踩著蓬起的樹根。一手卡著最下面那根最大的枝幹,收緊核心,推髖一躍,用攀岩的技巧爬了上去。
「喂,你幹什麼?你小心一點啊。」
馬樂明死死的盯著,幾秒種後,蘇眉提著一個燈籠,爬了下來。
「這是你在哪兒拿的?剛剛根本沒有看見啊。」
「這是文家的燈籠。」蘇眉喘了好幾口氣,方才馬世安把她折磨得夠狠,她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趙太清的一魂一魄會在裡面嗎?在裡面被封了80年,一定很苦吧。
蘇眉想起了在文宅燃燈那一晚,二嫂的鬼魂對她說:「妹妹,我的魂拘在牌坊下面了,我好苦,幫幫我。」
她大可以把這枚燈籠帶回南陽,請問文曉菊看過之後再做處理的,但多等一刻,趙太清的魂魄就要多受一刻的折磨。
本能的,她見不得別人受苦。
蘇眉伸手,點燃了這盞燈籠。
四周起了青色的霧氣,那燈籠里的火一跳一跳的,飄在空中,直領著她往前走。
和上次一樣,周圍還是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好像有個女人一直在喊:「別去。」
「不要往前走。」
「快回去吧。」
濃霧裡閃現出幾張面孔,蘇眉有些疑惑,黑色的文家火跳了幾下。聲音和面孔都消失不見了。
濃霧散去,是一個中式的宅院:湖泊,假山,戲台,兩張紅木椅,裊裊樂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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