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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因太子、直郡王與幾位年幼的皇子隨康熙北巡塞外,偌大的紫禁城空了不少。
四貝勒未曾隨駕前去,與誠郡王一同監國。
預料到風雨即將來到,武靜蕊反而鎮定得出奇。
果然,夏日剛過,天氣剛剛變得涼爽,塞外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此時正值九月,秋高氣爽,太子被廢的消息隨著北方的寒意一同席捲了過來。
因為事情足夠大,舉朝皆驚。
當朝太子胤礽是大清入關以來第一位皇太子,也是第一位被廢的皇太子,又是被當今皇上傾注了心血培養出的皇太子。
若非犯了太大的錯,康熙怎會下定決心廢了這位悉心培養多年的皇太子?
而後來人們得知的消息也證明了此點,廢太子的詔書與塞外的皇帝等人一同回到了京城,上面歷數了廢太子的種種罪行。
十七阿哥病逝,太子無兄弟友愛之情,欲謀皇父性命,被康熙發現,忍痛廢其太子之位。
朝中大臣在意識到皇帝的決心後,一個個提議再立儲君。
直郡王早已覬覦儲位,開始爭取太子之位,但方法太蠢,竟堂而皇之向皇父提議親手替皇父殺太子。
康熙大怒,隨後發現直郡王魘鎮皇太子,將直郡王貶為庶人,圈禁高牆。
眾臣猜度皇帝的心思,聯合推舉八貝勒為太子,反遭斥罵,八貝勒亦遭訓斥,責打,連說情的十四阿哥也被連累,打了二十板子。
四貝勒多日未曾進後院,後宅之人不知朝中情形。
直到這日,四貝勒再入後院,到武靜蕊房中。
武靜蕊這才知今日朝臣推舉八貝勒為太子,康熙大怒,斥責八貝勒胤禩為辛者庫賤婢之子,不配為儲君。
十四阿哥被牽連打了板子,傷的不輕。
想來四貝勒是因為十四阿哥而心情不佳,又無人傾訴。
都說四貝勒冷清冷心,實則並非如此。
四貝勒到底還是在乎這個弟弟的,只是恨鐵不成鋼多了,忘了如何去關心,又有德妃偏心眼的緣故,更不願去親近。
「十四阿哥沒大礙吧?」武靜蕊試探著問。
四貝勒平靜道:「太醫說只是皮肉之傷。」
既是皮肉傷,不怪四貝勒如此鎮定,一個大男人受點傷不算什麼,又不是瘸了腿。
但德妃定然不如此想,十四阿哥也不會如此想。
「德妃娘娘和十四阿哥怨您了吧?」
四貝勒閉著眼躺在她腿上,沒說話,顯然默認了。
嘖,就算沒有烏拉那拉氏的記憶,她也猜得到,史書上都有。
只是有了烏拉那拉氏的記憶,便知道的更詳細了。
四貝勒的確是為此不高興的,被親額娘和親弟弟誤解,能不鬱悶嗎?只是向來不善言辭慣了,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人就是嘴硬慣了,不讓任何人看破他。
以前四貝勒從來不向烏拉那拉氏透露自己的喜怒,因為那時候的四貝勒眼裡心裡都是李氏。
烏拉那拉氏便是猜到四貝勒心情不好,也無從安慰,倒是次次讓李氏撿了偏移。
眼下四貝勒心情不好,卻第一時間來了她這兒,看來四貝勒是信任她的。
武靜蕊道:「爺莫要放在心上,德妃娘娘和十四阿哥不過是一時之氣,每個人總有些小性子,對待親近之人更容易較真。」
四貝勒並未舒展開眉頭處的結,睜眼看她,「你倒是清楚得很。」然後抓住她的手,道:「答應爺,不許跟爺使性子,便是惱了,也不許跟爺發脾氣,記恨爺。」
「爺說什麼呢?妾身雖然有些小脾氣,卻也不敢記恨爺的,這世上沒有比您對妾身更好的了,妾身喜歡您還來不及呢。」
這樣的好話聽的太多,四貝勒明知未必是真,心情仍舊有些好轉。
四貝勒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背放到自己的唇上,直直盯著她,「記住,永不許背叛爺。」
武靜蕊自然滿嘴答應,然後笑道:「妾身答應了,您就會心情好些嗎?爺再不許愁眉苦臉了可好?」
四貝勒拽了她一下,武靜蕊跌在他懷裡,起不來。
耳邊男人用沙啞的嗓音道:「有你在,爺心甚慰。」
聽多了額娘失望的訓斥,四貝勒再次聽到額娘的責怪,早已不在意。
許是傷口太多,早已不怕疼。
四貝勒從不是愛向自己的女人訴說心事的人,對武靜蕊更是,他沒有細說自己的煩惱,只是格外喜歡此刻的她在自己身邊。
至少在他心情不好時不是他一人承受,總還有個能令自己歡喜放鬆真是的,的人。
武靜蕊一臉害羞,「爺這話真是的,老大不小了,還說這話哄人開心。還有福晉和李氏呢,不止妾身一人可以陪您。」
第241章 當眾潑水
廢太子後不久,朝中的暗涌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一場廢太子風波,不僅太子倒了,直郡王倒了,剛開始嶄露頭角的八貝勒的勢頭也被強行按了下去。
這一場風波無一人勝出,出頭的人皆遭了殃,沒出頭的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也遭了殃。
誰都沒想到,太子被廢後不久,竟然被復立。
這場風波因廢太子而起,也因復立太子而平息。
大概誰也未料到太子在皇帝的心中依然有分量,還能被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