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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拿團扇搖了搖,閒閒道:「你還真來了,別怪我沒提醒你,福晉還病著,你就這樣過來,小心惹得福晉不高興。」
李氏大喇喇坐在明間的椅子上,唉聲嘆氣,「那又如何?規矩在此,我不得不來,何況,福晉大度,見了我只會高興的,豈會生氣?」
李氏腹中的雖不是福晉的孩子,福晉卻是所有孩子的嫡母,四福晉素來賢良,的確是只會高興的。
但那高興皆是明面上的,誰不是心裡門兒清?
尤其病中,誰還能顯出高興來?
這李氏是故意來膈應人的。
尤其福晉還病著,李氏卻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還踹著個那麼明顯的肚子。
怪不得烏拉那拉氏的恨意那樣深。
武靜蕊察覺到心裡頭一股強烈的怨氣。
她心知,那是烏拉那拉氏遺留的情緒,忍了下,扭過頭去。
宋氏也不再吭聲。
她與李氏斗慣了的,明明自己先到四阿哥身邊伺候,李氏卻比她得寵,如今還有了四阿哥的子嗣。
不嫉妒都難。
偏偏福晉性子軟和,又不願惹得四阿哥不高興,竟由著李氏日漸得意。
便是不甘心,又能奈何?
少頃,另一個丫鬟碧池走出來,屈了屈膝,道:「福晉請宋格格和武格格進去,李格格懷著身子,福晉擔心過了病氣,說讓李格格先回去。」
李氏站起身,唇角輕揚,「福晉當真體貼,奴才多謝福晉。」
掃了眼宋氏和武靜蕊,莞爾道:「就有勞二位幫我向福晉請安了。」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第6章 請安
宋氏嗤地一笑,「還真是裝都不樂意裝,愈發囂張了。」
扭頭走了進去。
武靜蕊默默跟了上去。
她還沒見過四福晉,記憶中那位人至中年,瘦骨嶙峋,老態畢露的皇后娘娘與眼前的女人仿佛完全是兩個人。
即便此刻病著,臉色憔悴,精神卻還好。
或是因為年紀尚輕,與武靜蕊差不多大,未曾經歷那麼多磨難,眼睛中尚有許多善意。hTtPs://m.
「這位便是新來的武妹妹吧?模樣是個好的,性子也安靜。」四福晉靠坐在羅漢塌上,病體虛弱,看向身旁的一位嬤嬤,「李嬤嬤,把那支簪子給武妹妹吧。」
被稱為李嬤嬤的人從妝盒裡取出一支鎏金梅花簪,走到武靜蕊面前。
武靜蕊屈了屈膝,「謝福晉賞。」然後伸手接過。
四福晉微微一笑,露出幾分疲態,「你們回去吧,我病著,這幾日就不必來請安了。」
宋氏和武靜蕊笑著屈膝,「福晉好好歇著,奴才就不打擾了,願福晉早日康復。」
兩個人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正院,武靜蕊不禁恍惚,裡頭的四福晉精神尚可,但不知怎的,她竟覺得福晉病的很重,不似表面那樣好。
而且,臉色過分蒼白,近乎透明,像是一尊沒了生氣的洋娃娃。
傍晚,風漸漸涼了。
武靜蕊閒極無聊,在屋裡繡兔子玩兒。
七扭八扭的,只瞧見一團白色,和兩隻長長的耳朵,和兔子有點像。
畫畫她行,繡東西,她承認自己不行,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正繡著兔子的眼睛,一隻手從鬢邊伸過來,驟然將手裡的東西奪去。
武靜蕊唬了一跳,扭頭看去,只見四阿哥皺著眉站在身後,一臉嫌棄,忙起身屈膝,「給四阿哥請安。」
四阿哥扔下繡繃,坐下,牽過她的手,看她被扎破的拇指。
「怎的如此不當心?」分明是關心的話,語氣卻平靜,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武靜蕊縮回自己的手,抿嘴一笑,「無妨的。」
見她笑的歡喜,四阿哥眸光一閃。
他問,「多大了?」
武靜蕊垂了頭,小小聲,「十四了。」
虛歲十四,不滿十三周歲,還是個孩子。
武靜蕊在心裡嘆氣,這萬惡的舊社會啊。
「可識字?」四阿哥食指在桌上輕擊,看著她,面上瞧不出情緒,只眸光漸深。
武靜蕊絞著手指,垂著眼睫,道:「讀過些書,不多。」
四阿哥伸手,攥住她的,輕輕一拽,武靜蕊就撲進他懷裡,雙手一撐,撐在他膝上。
抬眼,詫異看著他。
四阿哥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抬起,捏住她下巴,盯著她惶惑的目光,「怕爺?」
昨夜不是很黏他嗎?四阿哥頓時不高興了。
武靜蕊忙搖頭,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揚唇,順從地偎進他懷裡,「奴才怎會怕?」
四阿哥冷淡的面容陡然浮現一絲暖意,卻抬手拍了下她的背,訓斥,「沒規矩,誰准你如此的?」
武靜蕊笑著,「奴才見了爺,自然就歡喜了,一時情不自禁。」
果真大膽。
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
但四阿哥並未生氣,只是覺得這女人有點肆無忌憚。
誰給她的勇氣?
蘇荃已通知膳房將四阿哥的晚膳擺到這兒,膳食很快就來了。
四阿哥放開她。
武靜蕊站起身,等丫鬟們擺好膳,四阿哥命她坐下,武靜蕊才坐了。
半個時辰後,飯菜撤了下去。
有太監搬來浴桶和熱水,四阿哥站起身,伸開雙臂,目光牢牢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