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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主要是隨我!」,司令員笑得嘴都合不攏。
聶浚北皺著眉頭,不知所云。
「什麼情況?」
他原本想要來找聶濤先把結婚報告給批了,現在不知道是撞上了什麼好事,弄得他有些糊塗。
司令員嘖嘖嘴,緩緩走到聶浚北身邊,皺紋溝壑的臉上儘是驕傲:「我兒不是去美國公派讀書了嗎?我今天收到他的信,說是博士提前畢業,預計明年夏天就能回來報效祖國。」
「恭喜,晁哥是學生物的?」
司令員點頭:「是生命科學,微生物分子遺傳!」,從未學習過理化生的他,在聊到兒子的專業時,總是能準確無誤一字不差,「你知道嗎?他給我說,學校用一整間實驗室想要留下他做教授,還要給他房,給他錢,給我那兒媳婦安排工作,他們小兩口乾淨利落就拒絕了,真是好樣的!」
「那聶主任……」,聶浚北沒明白他的老爹在其中究竟又參與了故事的哪一環。
聶濤又接著解釋:「從前我說,改革開放後,每年公派出去的學生那麼多,人才流失始終會是一個問題,就提醒了一句,讓他給小晁做好思想工作,結果現在他嫌我狹隘,反過來說我覺悟低!」
聶濤越說越無語,又嘆氣又搖頭。
「我都和你說了,你得相信年輕人的赤忱之心,誒,難道你認為浚北那對象,小黎,她公派出去後也會不回來了?怎麼可能嘛,心中裝有祖國太陽的人,歷經千辛萬難都會回來的!」
聶浚北捕捉到關鍵詞。
他猛地仰起頭,問:「穎穎要去公派?」
他的問題讓原本喜氣洋洋的辦公室陷入沉默。
隔了幾秒,司令員才幽幽開口:「你不知道嗎?巫醫生上周?還是上上周和我們說的來著。」
聶濤剜了他一眼,瘋狂遞眼神,希望他不要火上澆油:「哪有那麼久,上周的事情吧,他也只是提了一嘴,說讓小黎好好考慮,還沒定去不去呢。」
「怎麼可能不去啊?」,司令員接過話。
他不是醫生,也不是科技高尖人才,但他認識巫醫生幾十年,加上家裡還有一個一心鑽研學術的兒子,對這類人的了解程度一點兒不少。
「驅使這群人的是極致的理想主義,愛國主義是其中一環,可是專業求索也是其中一環。不得不承認,海外的確在很多技術上領先於我們,像小黎、我兒,甚至年輕一些的巫醫生,他們沒有人會拒絕在頂尖學術環境精進的機會。」
司令員滔滔講完,才注意到聶浚北的臉越來越煞白,他又趕緊解釋:「誒,但是愛國主義肯定也是小黎的追求,她應該去兩年、三年?最多五年嘛,就回來了,你……」
他開始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蹩腳拐了個彎,喃喃自語,「那你也快三十歲了……」
司令員心也跟著寒了半截。
他兒子雖然是公派多年,但早早成婚,去進修時還帶了同為技術人員的兒媳婦同行,所以他從未操心過子女的個人問題。
可是聶浚北不行啊,公派的都是技術人員,即便他想退伍離開,部隊也不會放過聶浚北這顆苗子,他參與過太多保密任務,連護照都不一定申請得下來。
「你別嚇他了,你真的是看著我們浚北長大的嗎?就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叔叔。」
聶濤適時打斷司令員的話,他轉過頭朝聶浚北喊話:「別聽他的,巫醫生不是說了,小黎在考慮中嗎?她這麼久都沒給答覆,說不定不想去異國他鄉呢,對吧?」
聶浚北隔著黑色大衣,手臂感受到裝在側兜里的方盒子,久久不語。
他了解黎今穎對醫學的理想追求。
——她不可能不去。
——她本來該當場答應的。
——可是她沒有,甚至還在糾結考慮。
瞬間,聶浚北想明白了,黎今穎之所以猶豫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什麼。
他心越來越沉,一個念頭隨即冒出。
疾跑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司令員,有電話!」
接線員小跑著闖進聶濤的辦公室,氣喘吁吁道出消息,面色焦急:「是省里消防的電話,來電人說緊急!」
司令員收起慈祥的長輩神色,沒有時間和屋內的聶濤父子交流,立即嚴肅跟了上去。
他一把年紀了,還邊跑邊問:「多緊急?消防……什麼情況?路上說。」
辦公室頓時只留下父子倆。
聶濤盯著兒子,他不擅長安慰人,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樣的話術勸誡。
畢竟,公派這件事情說到底關係到黎今穎個人的職業前途,他們都沒有資格插手。
「她該下手術了,我去接她。」
默了半分鐘,聶浚北突然出聲,用行動給出了他的答案——勸她接受公派,不必考慮他。
「誒……」
聶濤還想說什麼,聶浚北已經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像是一分鐘都等不了。
聶濤長長嘆了口氣。
聶浚北平時無論什麼危險情景,都能夠冷靜到底,卻在面對感情時,和他這個爹媽一模一樣,是個性子急的浪漫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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